对待春节之反思
反思,近代西方哲学用词,又译为反省、反映。原意指光的反射,借用为光反射的间接性意义,或不同于直接认识的认识。【现代汉语词典】对“反思”的释义:回头、反过来思考的意思。2017春节来临,从圣经和历史多一些反思,好叫圣道的光不因人意而衰减。
不必这般“套近乎”
尚且不论中国先秦古籍里的上帝是否与圣经里的上帝是同一位,积极主动地表明中国文化和基督教有很多相似之处,甚乃对比春节和以色列的逾越节的相同之处,让人懵里懵懂的“春节由逾越节演变而来”,这种“套近乎”和传福音策略上的“适应”、“认同”看似相近,实则两码事。再怎么“套近乎”不能把你爹说成我爹呀。就像东北人开口“咱爸”,初听还感自来熟,再听怪不是味道。何况我们过春节的正月初一日在一月,犹太历法的“正月初一”在四月。犹太人以四月为岁首而过逾越节,差得多远呢。
为何倒起了反效果?“热脸贴冷屁股”本就费力不讨好,何况这种“套近乎”有点离谱了。要说相似,差异再大的邦国族类都可以找出一些相似,“上帝从一本造出万族的人”(使徒行传17:26),而且世界上没有哪一种文化是完全原生的。“人类文化学家总感到惊奇的是,即使分隔得很远的民族,在各种概念和组织、方式和习俗上,却有众多、明显的相似性。”(见巴文克的《启示的哲学》,四川人民出版社,137页)但对中国人来说,春节实在是血脉里的传统,它起源于殷商时期年头岁尾的祭神祭祖活动,甚至更早到夏朝、尧舜,那时叫元旦。千百年来,再无神论的人都多多少少参与到春节的祭神、祭祖、除旧布新、迎禧接福等活动中。任何一个民族都有自己的神观和传统,若贸然否定之,难怪不信者最为痛恨基督徒的“数典忘祖”。同样,若想在这个根上来“套近乎”,就像非我本族本家,竟敢进我祖先祠堂。
凭什么以色列这样一个小国小族的神就是真神,而且是独一的真神?凭什么这位神来了,中国本来的神就得让位?而且这位本身是以色列人和他祖先的神,怎么就成了教会膜拜的神?这些问题岂是人能回答并就此说服对方的。“若不是被圣灵感动的,也没有能称耶稣是主的”(哥林多前书12:3),所以大可不必用“神”做文章,去触动人最敏感的神的“神经”。在创世之初,神说:“天上要有光体,可以分昼夜,做记号,定节令、日子、年岁”(创世纪1:14)中国人过年过春节,不管怎么过,更多感谢赞美吧。春节作为农历的新年伊始,感谢上帝让天上有光体,感谢上帝对古老中国的普遍恩典和祂不离弃的爱:中国是最早发明历法的国家之一,农历也被称为“阴历”、“殷历”、“古历”、“黄历”。从黄帝历法到启用西历(公历),中国历史上一共产生过102部历法,这些历法中有的曾经对中国文化、经济产生过重大影响。有的历法虽然没有正式使用过,但对养生、医学、思想学术、天文、数学等起到过不可低估的作用,如西汉末期的三统历和唐朝的皇极历法等。汉初农历出现大转折——汉武帝责成司马迁等人编写了《太初历》,之后刘歆作《三统历》,这两历的重要特点是年岁合一,一年的整数天数是365天,不再之前历法的366天。用数学计算就能确定闰月,用不着“考定星历,建立五行”,至此,阴阳五行基本上退出历法,后世没有大改动。现今中国人过春节根据的历法乃是传教士汤若望修订的,用西方天文学的方法计算,在编制上沿用中国传统,这就是著名的时宪历,因为当时明末清初的历法已经出现不少弊端和缺陷。
这种“圣俗二分”要不得
要回家过年了,不可烧香、烧纸、拜祖、逛庙会、吃向外邦神献祭过的东西……牧者谆谆告诫。这可是难题!坚持吧,家里好大的一道不和谐音,好不容易奔回家一趟。这个难题之难解决不在于这些事情和行为本身,各人按照神所赐的信心,跟随圣灵的引导,自由而行,就如“食物不能叫神看中我们”(哥林多前书8:8)吃也好,不吃也好;行也好,不行也好,只要心里对神坚定。难在观念的更新:自新约时代基督教兴起以来,或许是受希腊哲学二元论思想的影响,或许是自身的局限和误区,自觉与不自觉地规定了两个领域之间的相互关系和张力:上帝的、神圣的、超自然的、基督的,另一个则是世界的、世俗的、自然的、非基督的。使得实在整体分裂成两部分:神圣的领域和世俗的领域。由此在认知上逐渐落入“非此即彼”的僵化的思维模式,导致观点代替了人本身。于是往往看到这样的情况:当观点不同,思想各异,关系也随之破裂,分道扬镳自然而来。严重者反对某种思想时,把这个思想的人也彻底否定并打倒。这种悲剧和惨烈在中国上演得太多了,往往将之视为专制之害。殊不知专制不过其表,人心中坚固的营垒才是根。
上帝的心意难道是这样的吗?虽然圣灵里有好、坏、善、恶之分、光明与黑暗的对立,但耶稣基督却显明从天而来的在对立之上的第三条路。无论是否信主,人都是有着上帝的形象的人。在这个角度,人生而平等,且极尊贵。道成肉身意味着上帝竟住在血肉之躯里!就像水滴中的太阳,反映出上帝的真正的形象。十字架上的基督正是光中之光:神与人,上帝与世界,有了连接的通路。“上帝叫日头照好人,也照歹人;降雨给义人,也给不义的人。”(马太福音5:45)上帝透过独生子耶稣基督的死与复活救赎有罪的人,也接纳了这个有罪的世界。上帝的爱就在此显明了!朋霍费尔《伦理学》的宝贵也在这里,他反对将上帝和世界割裂,提出了观念不能认同,仍当与人认同的伦理思想,且以像上帝一样爱、怜悯和尊重的态度。德蕾莎修女的伟大正是如此,从一个再卑贱、敌对的人身上也看到耶稣。过春节时,对朋友家人从心底就发出这基督的馨香,是不是更叫神喜悦、让人亲近呢。以恩慈相待,爱就完全了律法。
对“随从今世的风俗”再认识
《现代汉语词典》上“风俗:社会上长期形成的风尚、礼节、习惯的总和”。为什么基督徒春节难过,不仅有上述的困扰,恐心里还怕人家说“行事为人,随从今世的风俗”。从上文下理,“随从今世的风俗”乃指“顺服空中掌权者的首领,就是现今在悖逆之子心中运行的邪灵。”(以弗所书2:2)有的恶习传统明显从恶者而出。但并非所有的风俗都是如此,春节时的好些习俗,比如吃饺子、贴春联,拜年、团聚、走亲串户等,更多是求平安,盼好年,重关系。这些习俗也因着时代变迁而变化,比如守岁成了看春晚,发压岁钱变为抢红包,在家过年逐渐为举家外出旅游……“风俗”“民风”等词最早见于《礼记。王制》:“觐诸侯,问百年者就见之。命太师陈诗,以观民风。”到汉代,“风俗”一词则已普遍使用。一个民族的风俗有着潜移默化的影响和文化规范的作用,具有文化功能、教育功能、历史功能、认识和审美功能等。它能够不断强化民众的国家意识与民族意识,增强民族的凝聚力。故而《周礼》“俗者习也,上所化曰风,下所习曰俗”,乃是从文化教化而言;《风俗通义》所说“风者,天气有寒暖,地形有险易;俗者,含血之类,像之而生”,则从自然和社会两个方面来认识和解释。
正因为这样,移风易俗,文化重建难度大,涉及面复杂而深广。一方面得不断地深化在基督里做新人,一方面太需要求主赐智慧。发生在康熙年间的“礼仪之争”至今让人反思。尽管“礼仪之争”的具体导因是由“祭祖”、“敬孔”、“上帝之名的译法”等问题引起的,但狭隘的心态和文化观却是根底因素。那时中国文化内敛、自高,“天下”都是天子的;西方则有“欧洲中心主义”。神学上,利玛窦以为凡不妨碍基督教根本信仰的各种习俗,不妨予以迁就。所以对中国礼仪、风俗采取包容态度,即“文化适应策略”。但传教士内部对此认识分歧严重,且各国修会有不同的利益争夺。教廷便在1945年发表了一道禁止祭祖和敬孔的训令。在中国的几位传教士(闵明我、安多、徐日昇、张诚)为了取得一份能让欧洲信服的证据:证明中国礼仪“祭祖”、“敬孔”等不是宗教崇拜,于1700年向康熙递交了一份请愿书,期望皇帝能签字。康熙通情达理地随即给予朱批。不料此朱批不仅没能平静欧洲的争论,反而使反对者认为在华支持中国礼仪的传教士在利用世俗权力干预信仰教理。罗马教廷便对中国礼仪采取了更为保守的禁约措施,要求在中国的传教士必须顺从于教廷。对于这种强硬态度,康熙颇为意外,感到不可理喻并极为忿怒!本来康熙是采取宽容之态,只要愿意听命z /-府,就可长久留居中国并自由传教。原来“礼仪之争”也是“权力之争”。这“天子”一怒,中西方文化交流就此中断,一百多年后才以一种难以接受的方式重新开启。
以史鉴今,便知过这个节不过那个节,这样过节还是那样过节,背后深层而繁杂的文化、心理,与管理权之争。冲突未尝不是好事,有交流、碰撞才有冲突,上帝在掌权。耶稣说:“我告诉你们:要快快地给他们伸冤了。然而,人子来的时候,遇得见世上有信德吗?” (路加福音18:8)“信德”岂是一个片面的“我相信”我认为的上帝和教义。上帝又真又活,祂在不同的时代对不同文化语境的人说话。现在的中国处于“混时代”——既有前现代,也有现代和后现代的特性。前现代主要是传统文化,有神迹、神秘,职位和等级。现代的特点则注重知识、理性,强调科学和自由主义,普遍世俗化。后现代却偏向个人经验,怀疑权威,解构真理,认为真诚比真理重要,认可宗教多元主义。加上全球化、网络化的时代处境,还能那样简易老套吗?让我们对待过春节也心意更新而变化吧。
【作者简介】 海夫本名:康晓蓉,雅博网作者。作家、诗人、牧者。籍贯四川,70后。1995年大学毕业到浙江工作。先在中学执教语文,后从事影视、杂志等文化传媒工作。2006年回居成都,2007年归主。2010年开始牧会,2013年7月按立为牧者。 诗作散见《十月》、《中国当代女诗人爱情诗选》等。2007年出版诗集《诗三百与字一个》,写有哲学散文集《生命与爱》,2012年自选诗集《活水》。2013年信仰文集《风随着福音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