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万物的尺度,但人并不是人的尺度
很多人的爱都局促在家庭范围之内,走出家门,个个都是冷漠的杀手,或者看客。广义的爱,是一个具有建设性的品质,爱你的邻居,爱每一个与你擦肩而过的人,尝试一种没有任何利益算计的爱,左手做的善事不让右手知道。这样的爱,不仅带来平安、幸福、喜乐,长期来看,还能带来真正的财富。正是在这样的意义上,爱的稀缺才是一个人愚昧又贫穷的主要原因。更加让人悲伤的事实在,在一些特殊的时代,人们甚至以爱为敌,把这种超越利益算计的爱视为愚蠢,把谎言和欺骗视为智慧,仿佛不野蛮,不冷酷,不流氓,不撒谎,就不是真正的人。
我们对人的内心的黑暗总是估计不足,总是放大自己的理想,遮蔽自己幽暗的人性。一个在公共视野里激情飞扬的自由主义者,回到家里却是一个视妻子为佣人,视孩子为财产的小独裁者。最普遍的案例是我们的爱情,从起初的海誓山盟,到现在的谎言与背叛。多少人为了爱情热血沸腾,多少人也为了爱情黯然神伤。有谁想过一个最简单的问题,这个世界之所以找不到纯粹的爱情,并非自己时运不济,也并非他人十恶不赦,而是所有的人都心存大恶,不配得到纯粹的爱情。一切的错误都是观念的错误,观念总是败给人性,理性总是败给欲望。每个人都不是例外。
一名知识人如果没有认识上帝,他一定是一名启蒙主义者,幻想通过自己高迈的思想和知识启蒙民众。在他们的观念秩序里,民众总是愚昧的、无知的,但自己却是智慧的,清醒的,自己是超越所有人的。这样的风景,可以是说知识人历史的最大主旋律。但如果一个知识人认识了上帝,接受了基督信仰,他很快就会发现,如果历史有错误,首先一定是知识人的错误。因为在圣经的叙事秩序里,总是会出现几个先知,他们在自己的时代贫穷、低微,遭遇无法理解和无法承受的苦难,在几乎所有人都已经败坏的情况下,依然坚持倾听和讲述上帝的话语。
如果你放弃对自己内心生活的审判,那么你就一定会致力于改变外在的世界。前者叫做生命,后者叫做折腾。生命从来都是潜滋暗长,叫大地长满草木,让人类宛如海边的沙子,天上的星星。而折腾则是屠刀和谎言,所到之处,尽是草菅人命,尽是无边无际的荒原。
拍马屁的人太多,一是因为所有资源都集中在权力手上,不怕马屁过不上好日子,一是因为我们向来没有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一个带血的馒头就可以满足中国人的腹欲,出卖一次良心就可以让人苟活一生。所有人都在这么做,那些有机会出卖良心的人,成了这个国家的幸运者,成了时代的英雄。所以,出卖良知是一个人为了生存的最后一道筹码,当这样的筹码被摆上,接下来就一定是死亡了。如果所有人都在出卖良知,那么所有人都在地狱里。不要以为地狱是上帝为了惩罚人类而设计的场所,事实上,所有的地狱都是具体的建设者,这些挥汗如雨的地狱建设者,就是你和我。
人必须通过语言表达内心,但语言一经说出,却又损耗和遮蔽了内心。声音早已混乱,言语有了隔膜,因为语言,我们画地为牢,彼此为仇。语言是人的行为边界。沉没在语言之中,我们认为可以通过语言掌管世界;越过语言的边界,等待我们的是死。语言是牢笼,也是希望。生活到底有多难,惟有语言作证。
基督教说,“爱人如己”,儒家说,“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前者是积极自由,后者是消极自由。而且基督教说爱人如己,是有前提的,首先要爱上帝,其逻辑是,只有爱上帝,你才能爱人如己。而儒家观念没有前提,这意味着儒家抬高了人的理性能力,自律能力,将人的道德空心化,偶像化。所以我们总是爱装纯洁,把自己想象成君子。其内在的逻辑是试图通过伪装纯洁把自己制造成一个完美的道德偶像。
如果遭遇悲剧,我惟一的方法,是审视自己内心的恶,是半夜醒来,不停地忏悔。
乌鸦是劳苦的,它被放到天空之后,一直在四处盘旋。鸽子是幸福的,早上出门飞行,晚上就会回到人的手中。人啊,你应该像鸽子一样,有一双大手等着你回家。天空太浩淼,世界太博大,你会累的,因为我们毕竟是人。
不能用长度来衡量时间,你会发现属于你的时间太短。不可以用具体来衡量时间,因为你的内心是抽象的。时间正在消失,也正在展开。时间是一种开始,也是一种结束,是一种结束,也是一种开始。一小时,一天,一月,一年,一生,都是时间的局部,但是想象力让你拥有整个时间,你用一瞬间看到了全部。
关于永恒,不能用大来定义,因为大会排斥小;不能用远来定义,因为远会轻视近;不能用无限来定义,因为无限摒弃了有限;不能用必然性来定义,因为必然性遮蔽了偶然性。I am who i am,永恒就是永恒,神与我同在,也就是说,此时此刻,无限与有限,大和小,远和近,必然和偶然,就在一起。
人,到底是什么,我的答案是,人是一个想象力的载体。身体,房子,汽车,树木、河流、大地、天空,都是人的想象力的工具。人的想象力来自哪里,在已有的文献资料中,我能找到的答案是,人的想象力来自上帝,归于上帝,人类的想象力正是在这种伟大的过程中,不断拓展,构成了人类社会灿烂的文明体系。
如果你愿意盯住笛卡尔坐标沉思,你迟早会看见真理,至少你会在一片巨大的静默之中,找到方向。我的意思是说,我经常把笛卡儿坐标看成一座十字架,看成时间和空间的交叉,有限和无限的关系,看成万物的尺度。都说人是万物的尺度,但人肯定不是人的尺度。人的尺度,是上帝。反过来说,如果不认识上帝,一个人永远不可能认识自己。必须大大方方说出这个最简单的观点。
Nephilim,拿非利人,又称伟人,巨人。历史记载,这是一闪而过的人群,当人类完全活在血气之中,当人类失去终极敬畏,上帝的精神就会离开人类,人类就只剩下高速成长的肉体。这是最悲怆的时代,人类看似高大,其实是精神侏儒。这是普遍的原则,一切以肉体为终极目的的生活与生命,都是速朽的。
“我要将所造的人和走兽,并昆虫,以及地上的飞鸟,都从地上除灭,因为我造他们后悔了。惟有挪亚在耶和华眼里蒙恩“。这样古老的经文,隐含着两个秩序。第一,人类背离上帝的语境后,一直在堕落,但也有人持守上帝之道。第二,只要有一个人是完全的义人,上帝就会赦免这个世界,赐予我们丰富的爱。
"你只可到这里,不可越过,你狂傲的浪,要到此止住"。人类的理性一定有着不可逾越的边界,每个人的行为一定有不可逾越的边界。作为由人组成的z /-府,一定有不可逾越的行为边界。这是规律,也是自由。要终日祷告,持守这样的智慧,否则,致命的自负,会让我们毁灭。
关于幽暗意识,最好的田野调查对象,是自己。如果你渴望深邃地生活,请从调查自己开始吧。惟一的要求是,你必须诚实。
站在这里,我流不出眼泪。我的主啊,你给了我们广大的土地,你让这土地的每个细节都长出青草。可是多年以来,我们的姿态却是,面朝黄土,背朝天。我们的背没有眼睛,我们不认识你。所以我们终身为奴,老死在坚硬的土地里。
人不能在所有的方向构筑思想,思想是一条向外延伸的直线。按照两点之间距离最短的数学原则,我们的思想还站在自己的点上,还没有找到远方那个距离最短的点。因此,我们总是活在当下,无力仰望,没有线条,没有方向,没有思想。
“这月二十四日,以色列人聚集禁食,身穿麻衣,头蒙灰尘。以色列人就与一切外邦人离绝,站着承认自己的罪恶和列祖的罪恶”。犹太人彻底地反思与忏悔,相比之下,我们自己不忏悔,还把祖先推到偶像位置,加以膜拜。由此,祖先的错误,历史的错误,传承为我们的错误,千年以来没有改进。
(本文转自作者微信公众号:苏小和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