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特别”不只是童话
之前忙来忙去,从来没注意这故事的特别。或者就像匆忙而过的大多活动一样:孩子们兴致很高,营会很受欢迎,影响反映特别好,等等之类之类的总结词汇。直到,我收起相机,暗暗地坐在一角,仔细端详他们的世界。才发现,我们都特别地聚集在一处,观看那在观看我们的“木匠”师傅。
这是在边远的离天很近、离地很远的高原。远处望得见的除了绿绿的草原,就只有伸手似乎便能摸着的,那明丽空净的朵云天际了。我曾为了验证这天空的如此亲近,竟好几次跑过草堆跳将起来。不过,似乎只有近旁飘飞的经幡,来诉说这种情趣了。为了适应这里海拔四千米的压力,我不得不学会如何保存体力,以及如何保持一种匀速运动的趋势。比如去个来回百多米的方便地方,应该注意减速,否则一切结束后需要气喘吁吁老半天。
这是个特别的地方,尤其像我这种从未来此游历的人。不过我们并非到此消遣游历,而是与一群孩子做个营会。于是几天来的时间,我们与这群小朋友们欢乐在游戏、奔跑、歌唱、舞蹈、绘画、表演等等当中。仿佛时间凝固,这些充满喜乐的场景依然置身其中。即便一周来白天匆忙地只喊着不住,而夜晚静下来之后,又要去对付住地附近的高音喇叭——它们整夜咒语式的骚扰。
还好,一切都因人而改变。在这个一千多人的县城镇子上,你可以走来走去地逛高原的街道。绛红色的、鲜丽的建筑装饰,配上多幅同样绚丽别致的行人服饰,就像你自己也突然地焕发出色彩来。偶尔有孩子走过来向你打个招呼:“森林”老师,您好!(因为营会里我被赋予这个称呼)你便会有莫大的欣慰和成就感,还可以和这个素未深交的学生,一起谈谈这地方的好景致、不一样的生活,以及遥不可及的未来。
现在,我端坐在这群孩子的一角,静静地和他们一同来分享,这“你很特别”的童话故事(详见文后小注)。舞台上,几位营会老师用他们的身姿,正尽情诠释着“微美克人”的世界。
木头人“胖哥”不是个好“微美克人”,他正在为自己身上的灰点点而纠结:为什么他们不给我贴星星呢?讨厌的灰点点,今天又增加了两个。我不喜欢灰点点,我讨厌这些烦人的灰点点!我讨厌走在街上,本来好好的、开开心心的,可是非要跑来几个木头人,嬉笑着、讨厌着给我贴灰点点!
“胖哥”所心烦的,正是这群“微美克”木头人群体生活的规则。他们每天将自己拥有的金星贴纸或灰点贴纸互相贴在对方身上,以此表明他们的:喜欢或讨厌、赞美或奚落、表扬或批评。这真是个有效的方式!一些人因此而拥有更多的智慧、才能、技艺、信心、骄傲,可是也有许多人仅仅收获拒绝、嘲笑、纠结、郁闷、伤心、自卑等等,就如“胖哥”。“胖哥”就这样在这个群体中生活着、郁闷着。也像我们,不是吗?
不过有天例外了,他看见了一个不一样的“微美克人”——“露西亚”。她是个既没有星星也没有灰点点的、干净的木头人,所有的都在她身上贴不上。而且她美丽、干净、纯洁,有种从未被这世界浮夸与污染的纯净的美。这一点被揪心缠累的“胖哥”警觉了、发现了,并被她深深地吸引了。
之后经过一番询问,“胖哥”大约知道了“露西亚”如此的原因。那就是她经常去这些木头人的创造者——木匠“伊莱”那里。难道木匠“伊莱”真的有答案?难道“伊莱”会帮助我吗?我这么没用!我全身都是灰点。再说“伊莱”会见我这个小小的“微美克人”吗?“胖哥”又陷入了深深的思虑和自卑当中。不过最终当他推开窗户,看见外面的世界依然只是长久以来的“表演”后,他下定决心走向“伊莱”的世界。
“伊莱”是那么高大,他坐在工作室里,就像端坐在高原明净亮丽的云彩半空上。“胖哥”又一次迟疑和退缩了,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伊莱”喊出了“胖哥”的名字。惊讶的“胖哥”非常疑惑,他不相信他的创造者“伊莱”,竟然知道他的名字。
而在接下来的谈话中,“胖哥”更惊叹在木匠“伊莱”的眼里,他自己非常的特别,不用在乎“微美克人”贴在他身上的点点。重要地是木匠亲手在爱护中,一点一点创造了他;重要地是“伊莱”的看重和在乎。并且“胖哥”被提醒,只要每天来“伊莱”的工作室,观看“伊莱”的工作和爱,就能不再受灰点点的烦恼,而得到轻松自由、释放与新的生活了。就如同“露西亚”一样。“胖哥”从来没有被这样一个人,如此尊重和关心过。虽然他还不大明白“伊莱”的话。但就在他从心里重复着:“你很特别”……身上的一个灰点点,竟然飘飞着落了下来……
我看着这吸引人心的微美克世界,顺便侧眼瞥看身旁的孩子。几天来,我们一起游戏与活动,在这个高原极处的小学校,在一百多位小朋友和老师中间。我突然发现,他们的世界与我是如此接近。虽然之前的我,一直拿着个相机“观看”着他们。我偷空轻轻地停留在这里,并且尽力想象与揣测,他们丰富、别样、多彩的心思。
那么,那个“胖哥”式的“我”,是否会打动他们呢?在那些,张张充满绛红色彩的可爱脸庞上;在我的镜头前,常摆出诸多pose的主角前;在嬉戏中的无数欢笑声中;在这与天特别接近的特殊地方;在观看你很特别的舞台剧之后……
而我,也曾是这样的一个主角儿。当突然发现夸口自己身上的“星星”,是太简单容易的事情时;当深忆中的“灰点点”,成了梦醒后逃不掉的诅咒时。我便不得不付出心力来“搏斗”……
我又何曾不想见着一位美丽纯净的“露西亚”呢?可是她会在哪里呢?她活在“微美克人”的世界,却并不沾染一丝儿污浊的纤尘。就像这随手可及的干净天空。其实还是天空,可是却怎么那么不一样啊!当你来到这里,一下子就置身其中,便不得不找个更高一些的草堆,站在上面扬天长长地赞美、惊叹多声!
而那从未濡染的心灵,又在远方的何处呢?盼望着,盼望一个与我们在一起,又翩翩然地纯净着、飞离着我们的人。是我那心绪中没忘掉,也除不尽的郁结。就像在地面呆得时间久了,就想着,是否到达离地很远、离天很近的地方,那就会不一样呢?确实不一样。
但如果,我们打不开那扇心灵之窗的话,便依然只会从原来的窗户推开,去观看那些恒久未变的样貌。可是当“胖哥”在焦虑纠缠之后,打开窗户,便决心向着创造者“伊莱”迈开步伐了。
这是一个孩子追寻父亲的故事,并且是在当他看见一个父亲的好孩子——“露西亚”之后。
而那个高贵的“匠师”,则一直端坐在他的“工作室”,期盼着自己的孩子回到他的身旁。当满身受过甘苦创伤的我们,最后跌跌撞撞着不情愿地走向——最终的那位“匠师”的世界。造物者并未嫌弃与放弃我们,而是隆重地在等待着,并使我们受尊贵地成为他的——爱子。
这回家的故事与情绪,再次击碎我那长久以来寻寻觅觅的心。我曾向往着,要在这世界追寻到最厚重的、最终极的意义。但最后,不得不拜倒在这造化钟灵般的“万有引力”之中。更何况,我那心早已被”星星”和“点点”污秽得不叫样子了!
如同高原景致带给人的天然、化外之然的吸引力,这份迷人的童话故事的分享,仿佛使我又一次飞身到了美丽、多姿的云端。在那儿,继续享受着自由、欢畅的世界——一个孩子般纯净美丽的世界……
在离开这个极处小学校的最后两天,我的身心一直自由放飞着,如同那抹绿原上的一片薄云。但回望那张张清晰、红艳、特别的面庞,我自问着:某天,还会有谁再来告诉你们呢?……嗨!你很特别呢!……
你很特别。孩子,你真的很特别!
这,不只是个童话。
(小注:童话绘本书《你很特别》,作者陆可铎(Max Lucado),绘图马第尼斯(Matinez)。作者陆可铎是美国著名基督徒作家、牧师。本文所分享的故事和“胖哥”、“微美克人”、“露西亚”、“木匠伊莱”等人物均为童书中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