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婆婆的故事(二):下一步
下一步是什么?这是我心中的疑问。要怎样往前走?我似乎已经到了一个死角,急于明白神将如何开路,但他只是让我留在宾州小山岭上静养,我渐渐地康复,荣光焕发,当然烟也戒了,酒和毒品都不沾了,但是我每天都不耐烦地向主呼求,提醒他,他曾应许要引导我。
我常想,神到底会怎么引导我呢?我怎么知道是出于神而不是自己的意念呢?问题多,答案却少。于是开始研读神的话,就像研究科学书籍一样,深入字里行间、写笔记、作大纲,还每天在山上树林里散步,做做运动。我乐于独处,这样才可以深思、揣摩神所说的话和他所做的。
我从新的角度看自己,看周遭,开始探索这一切的前因后果。比方说,我固执已见的个性为什么会形成?我为什么那么不容易信任别人?
我寻思这一切,慢慢发现大部分的问题可能起因于童年时期。由于我是五个孩子中最年幼的,我受到许多嘲弄,我十分憎恶受嘲弄和讥笑,因此从小我就学习自作主张,我最恨他们说我太小,不能跟他们一起做某些事,我决定要让他们瞧瞧,越说我太小不能做的事,我越要做得比他们更好。还记得发成绩单那天,我翻出兄姐们的旧成绩单,向父亲证明我的成绩比他们好。我渴望受称赞,凡此种种,便埋下了日后的骄傲。
至于我对神的背判,我记得很清楚,是自己把心门紧闭的。大约九岁那年,母亲到我睡房告诉我应该打开心门,我精明地问:“将来某某某也在天堂吗?”我很痛恨这个人,因为她常常冤枉我。
“我想是的,虹,”母亲有点迟疑地回答,“她承认自己是基督徒。”
“哦,如果她将来要去天堂,那我可不要去。”我的问答简单又干脆,心门不但关闭了,而且关得很紧。然而现在它打开了,有主在我身旁,他曾应许要一步一步引导我,虽然我仍然不知前途如何,但我期待神的带领,觉得有点冒险的意味。
一天,我在山上散步时,遇见过去医学院的生理学教授,她叫住我:“你怎么了?怎么没有回学校?是因为身体的关系吗?”其他的人也问过同样令我尴尬的问题。
“不是,我回答,”当她向我走来,我局促地避开她的眼光,“我已经差不多复原了,但学校说如论如何不让我回去。”
“你有没有打算再申请?”她关心地问。
“没有,我明白自己是咎由自取,对校方的开除我毫无异议。那一年我们之中有八个被开除,与其说因为成绩不好,或其它原因,不如说是因为我们的生活太糟。”
“那么你现在打算怎样呢?”她和蔼地问。
“我......不知道,”我吱吱唔唔地,“对于转学毫无概念,不会有学校收我的。”
“你不能那么说,”她严肃地回答,“你为什么不去宾州大学找H教授呢?如果你需要,我可以为你写一封介绍信。”
虽然我没有见过这位教授,但我知道他在学述界中十分出名。
她提醒我:“毕竟你对研究工作的兴趣,甚于实用医学。”
我苦笑说:“你要我去一间比开除我的学校更好的学校吗?不可能的。”
我的教授朋友只好走开,抛下最后一句话:“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至少可以试一试呀。”
我在夕阳中走着,沉思刚才的巧遇和谈话。
“对呀,”我自己忽然下了结论,“除了面子,我不会损失什么,其实现在也没什么面子可言了,真的应该去见见那位教授。”
回到小屋,母亲在厨房外,给她一个惊喜:“明天你要不要去费城啊?”只要车子开动,母亲总是随时准备上车的。
她高兴地回答:“你要去费城干什么啊?”
话题引出我遇见生理学教授,以及和她的谈话种种。
说完,母亲对明天的探险非常兴奋。
第二天,我们到达宾州大学,立刻去找动物学系,因为有人告诉我可能在那里找到H教授,许多的疑问在我脑中徘徊,诸如,这是否只是无望的空跑,直到H教授的秘书告诉我,今天他正好在办公室,我敲了他的门,站在门外等。
“进来。”H教授愉快的声音。
我走进去,看见他正想压抑惊讶的表情,原来他没有想到会是位陌生的人。这位教授的浓发和方下巴给人深刻的印象,他并非不友善,但语气很困惑:“你是谁?为什么会要见我?”
我就告诉他我非常有兴趣跟他做研究,并完成硕士学位,他很注意地听。我也坦白地告诉他我曾被医学院退学。说完了以后,教授以严酷的蓝眼睛瞪视着我说:“我恨女人,女人不能研究科学,在我课堂上从来没有女生,我现在也不想破例。”
好了,已经说得够明白了。 虽然他的评论尖刻又令人意外,但我没有感觉那冷酷无情和憎恶是针对我个人。很幸运的,我不是那种很容易哭的人,因为我在两个哥哥旁边长大,受捉弄时如果我哭了,他们就会以为自己赢了。不管怎样,现在我尽可能冷静有条理地回答:“谢谢你给我这谈话的时间。”我没有再浪费一点时间向他乞怜。
我抓住门把想赶快逃走,但在没打开门前,他叫住了我:“回来!”他喊到,“看来你不算太差,我要给你一个机会,看看你这学期的表现如何。”
到学生健康大楼做了胸部X光照射之后,片子上除了已愈的伤痕之外,什么也没有,我跑到研究生办公室,心怦怦跳地递上H教授的说明信,补行注册,看来神即使在捉弄我,他还是有分寸的。
这样子进研究所并不怎么光彩,而知道教授最恨有女学生在他班上,我不但是班上唯一的女生,而且也是25个科学研究生班上唯一的基督徒,不仅如此,拿着学校办公到给我的住宿地点,去找地方去住时,母亲和我发现H教授并不唯一对女学生有偏见的人,受到一连串礼貌的谢绝,我们几乎要绝望了。但是最后一个地方正好有一个空位,于是接纳了我。存着感激的心,第二天我搬了进去。
过了好几个星期我才发现,神原来狠狠地推了我一把,原来我是住在一位牧师家里呀!真是好得无比。在沉重的课业期间,我从这个家庭中学到不少其它功课,我在他们教会遇到了许多优秀的人物,于是我在主里大有长进,变成基督身体的一员,神重新得着我生命的全部,而在几个月前看来,我是毫无救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