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新郎的那天

大漠

1981年9月20日，是我结婚的日子。

那天，做了新郎，才知道喜不自禁这句话的滋味。穿上浅灰色的翻领套装，对了镜子，前看胸后看臀，左照右看的忙活了半天。刚要离开镜子，又发现头发像是乱了，又急急地拢了拢头发。直到同学喊我，告诉我该去接新娘子了，我才从镜子面前离开。新娘子家并不远，距离我家也就千多米。与亲朋好友步行到了新娘子家，当望住她家的那扇黑门的时候，我却停住了脚步，喜悦的心情也蓦然而止。因为，我参加过好多人的婚礼，有的新郎硬是没把新娘子接到家，是新郎答应的条件没有兑现，惹得娘家人愣是不叫新娘子走。转而一想，我并没有答应新娘子什么，便壮了胆打开了新娘子的家门。没想到，岳母像对待亲儿子那样，听说我没吃饭，便剥了两个熟鸡蛋送进我的嘴里。接着，我就把新娘子接走了。一路上，无论是骑车的，开车的，以及过往的行人，目光都集中在了我和新娘子身上。品头论足，指指点点，莫衷一是的样子。到了我家，等娘家客人看过我新盖的婚房后，我便又领了众宾客，步行到离我家不远的沈阳市机床厂饭店，举行了婚宴。

那时候，在饭店办婚宴的极少。几乎都是在自己家的院子里，搭个大棚子，摆上十桌八桌的，既省钱又喜气热闹。可是我没有母亲，一切都由姐姐做主，姐姐说咱家院子小，怕摆不下桌，另外在饭店可以省去很多麻烦。姐姐说的有道理，我自然听姐姐的。

那时候的婚宴都极简单，主婚人讲几句客套话，新郎新娘对拜一下，婚宴就开始了。一般娘家母亲几乎都不参加女儿的婚礼，说嫁的是女儿，不是母亲。所以，拜父母的时候，只拜双方的父亲。

亲戚邻居，朋友同志同学的，聚在一块，觥筹交错，杯盏往来，嘻嘻哈哈，有说有笑的。酒过三巡，由新郎新娘点烟敬酒。这个过程是最长的，也是最热闹的，男宾客总是愿意刁难一下新娘子，使点小诡计，不让新娘子把烟点着，或者要求和新娘子贴个脸什么的，常常把新娘子窘得要往地缝里钻。女宾客更是花招别样，独出心裁，手里拎个苹果，非叫新郎新娘一块咬那个苹果，可是，新郎新娘总是咬不着，不是新郎新娘弄个脸碰脸，就是两人的嘴唇咬到一块，闹得满座的宾客哄堂大笑。晚上闹洞房，看见箱子上摞的被褥，女宾客非要把新郎的被褥放底下，男宾客见了，又给倒过来，弄得宾客之间，你争我夺的。有的要求新郎新娘躺在炕上，叫两人搂抱着亲嘴……

对于这些现象，我都没有过。有一些，只是属于很平常的逗闹。

八十年代的婚礼，与现在的婚礼相比，多的是朴素、简单和现实。少的是奢侈、复杂和浪漫。但心情都是一样的，那就是愉快和喜乐。

到了下午两点多，我的婚宴就结束了。我和妻子就坐在家里，迎接着没有参加婚宴的前来贺喜的客人。晚上10点多了，客人才散尽。

我的婚礼简单而朴实，也是那个时代的一种风尚。最奢侈的婚礼，也就是求人找几辆大客车或者小面包车什么的，去接新娘子和娘家客人。

弹指间，我的儿子又到结婚的年龄了。这一代人的婚礼，一改以往的单调，创意别致新颖，花样缤纷，有着浓厚的艺术韵味。但是，我依然愿意回想我们那个时代的婚礼。因为，那个时代的婚礼，就像家里墙壁上的老式挂钟，一下一下的滴答声，规律而稳定，显得绵长而悠久。品味的那一刻，意识里还会袅袅升起，露滴花蕊的影像，让心里湿润润，甜滋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