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颓败与重生》讲述了日本一个非常平凡的家庭里，所发生的非常平凡的故事。这个家庭只有3个人：28岁的失业青年健斗、健斗的母亲，以及他将近九十岁的外祖父。

 

　　健斗大学毕业以后，一直找不到工作，只好在家自学、备考，并不停地投简历，参加各种面试。健斗的母亲在外打工，这样一天到晚，家里只有年轻的健斗和年迈多病的外祖父。

 

　　外祖父的身体早已油尽灯枯，每天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还是早点死了的好啊。”他每天柱着拐杖，不停地往返于厕所与卧室之间，浑身疼痛不止，几乎生活中的每一件事情都需要护理。

 

　　健斗以为他的外祖父真的是活够了，于是他想帮助外祖父早点死亡：他开始对外祖父进行无微不至的照料，让其失去仅存的自理能力。这样外祖父的身体机能会加速下降，而死亡会提前来到。

 

　　他就这样不落痕迹地护理着，直到有一天他突然发现，原来外祖父并不是一个重度失能老人。比如：

 

　　外祖父总是对不喜欢的食物说咬不动，可一转身，却能把更硬的点心吃个精光；有一次健斗突然归来打开房门，发现外祖父“嗖”的一声从客厅回到卧室，并不需要拐杖；甚至，当他去日托中心接外祖父时，发现他苍老的手贪婪地抚摸年轻女护士的肌肤。

 

　　最后，健斗找到了工作，乘车去外地上班。而外祖父没有人照料，被送进了一家条件并不是太好的养老院。可以预见，他将在那里度过余生。

 

　　02

 

　　《颓败与重生》所描述的很多场景，都是令人啼笑皆非的。健斗的外祖父所表现的似乎是颓败，甚至每天都在哀求死亡，但在他的内心深处，又何尝不渴望重生呢？

 

　　比如有一次外祖父在浴缸里溺水，差点儿被淹死。当健斗把他救上来时，他并没有表现出想死的样子，反而不停地向健斗道谢。从外面看，他天天都在念叨不想活了；从内心看，在了无生趣的生活中，他的内心有着强烈的求生欲望和本能。

 

　　在读这本书时，我立刻想到了刚刚离世的岳父。因着身体所患的各种疾病，他已经完全失去了自理能力，按他自己的话说，活着已成了所有人的累赘。于是每天我都会听到：“我为什么不早点死啊。”

 

　　岳父那种悲观厌世的态度和对死亡的强烈渴望，几乎都刻在了他的脸上。然而在他的内心深处，真的渴望死亡吗？

 

　　为了维持正常的身体机能，每天不停地吃各种药物；身体稍感不适，立刻要求把他送到医院。可以说他对死亡是恐惧的，因此对医院产生了严重的依赖心理。

 

　　对于这个世界，岳父是万分留恋的，遗憾的是，所有的努力都无法挽回他的生命，所有人都会迎来死亡的那一天。

 

　　03

 

　　这本书不只是描写祖孙两代人的攻防战，更描写日本的养老困境。经历了泡沫经济破灭后的青年人，在疲惫不堪的生活里，还要面对家里的老人。至于养老机构那张小小的床位，排号要等待很多年。

 

　　于是，奋斗不息的年轻人与即将死亡的老年人、渴望新生的人与看起来渴望死亡的人、护理与被护理，日常的点滴生活，折射出来的尴尬不只是个人的，也是社会的。

 

　　而书中健斗的母亲对老人的态度，也值得我们反思。她对自己的父亲所表现出的那种喝斥和严责，还有毫不理会老人的哀求而粗暴对待，表现来看，是因着沉重的生活压力和工作中的疲惫，实际上，是在长期的护理中对老人渐渐失去了耐心，因而态度日渐恶劣。

 

　　在我们身边，都会发生这种故事；包括我们自己，如果长年累月护理一位病卧在床的失能老人，我们会一直对他温柔以待吗？那倒未必。

 

　　然而不要忘记，面对颓败的老人，真正的重生在于：让他们在即将死亡的日子里，依然拥有自己的尊严，拥有自己的生活和情感中的各种需求。比如关爱、护理、陪伴、干净的衣物、温暖的阳光、清新的空气……哪怕有一天他们走向死亡，也让他们有尊严地离去。

 

　　在圣经中，非常严格地告诉我们如何对待老人。上帝亲自向我们宣告：“在白发的人面前，你要站起来；也要尊敬老人，又要敬畏你的上帝。我是耶和华。”（利19：32）

 

　　愿我们家中所有的老人，在颓败的晚年生活里，因我们的精心照料而得着新生。这不只是一种孝道，更是上帝对我们的命令。（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