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墙(短小说)
七月天,如火煎。马大妈摘下挂在颈项的毛巾擦了擦着脸上的汗水。她看着尚未拆完的围墙,再看着开始西斜的太阳,又继续拆墙——她想在女儿、女婿回来之前亲手拆除这堵令她万分懊悔的墙......
马大妈的老伴五年前,因病丢下她和女儿小芳离开了人世。老伴离世后,马大妈和女儿相依为命,日子虽然有些艰难,但乖巧伶俐的女儿给她带来了不少欢乐,特别是女儿与隔壁李大妈的儿子恋爱后,马大妈更是笑口常开。
马大妈未来的女婿叫小强,长得英俊聪明,亲和明理。小强经营着一个牛奶加工厂,小芳在厂里当会计。农闲时,马大妈也到厂里帮帮忙,马、李两家从此亲如一家,原先各自的小院子也变成了一个大院子(拆除了两家之间的一堵隔墙),马大妈还请人给女儿女婿择了个良辰吉日,准备尽早把女儿的婚事办了。村里人个个夸马、李两家是前世有因、今世有缘;人人说小芳和小强是天生的一对、地生的一双。
然而,月初,马大妈突然变卦,坚决反对这门亲事。马大妈因女儿不听她的劝阻,一怒之下不认女儿,并请来泥瓦工在马、李两家之间重新砌起了一堵隔墙。从此,马、李断绝了往来......
想到这里,马大妈眼里流下了泪水,昔日的往事涌上心头——
月初的一个早晨,马大妈帮女儿晒床铺,无意中发现女儿放在枕头底下的金项链和先前不一样了,这项链是马大妈给女儿20岁的生日礼物,项链上的金坠儿是一个“观音菩萨”,一来马大妈是个非常虔诚的佛教徒,二来马大妈想求菩萨保佑女儿平安。可现在这个金坠儿变成了一个十字架,十字架上还有四个字:耶稣爱你!
马大妈越看越生气,莫非女儿信了基督教?想到这里,马大妈搬弄着双腿,气冲冲的跑到厂里要问女儿个究竟。
“小芳,你信基督教啦?”一跨进女儿的办公室马大妈就这样劈头盖脑的问女儿。
“是啊!怎么了?”小芳说。
“还问怎么了,我们家几代信佛,难道你不知道?你改信基督教,这不是犯菩萨吗?菩萨岂能得罪?告诉妈,谁让你信的?我去......”
“妈,别怪小芳,是我把福音传给她的。”没等马大妈的话落音,小强就连忙走过来对马大妈说,“妈,你先别生气,有时间我详细讲给你听......”
“不要叫我妈。”马大妈气愤地指着小强说:“小强,小强,早知道你信耶稣,当初就不准小芳到你厂里上班。”
“妈,你说什么呢,没来上班前我就信耶稣了”小芳拉着马大妈说,“再说又不是小强强迫我信耶稣的,是我看了《圣经》后,觉得那些菩萨像都是人造的,你想想,人怎么有能力造出神来呢?”
“你给我闭口,”马大妈说着,双手合十,口中念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然后气急地对小强说:“小强,你给我听着,你想娶我家女儿,除非改信佛,否则没门儿。”继而又问小芳:“你到底是信佛,还是信耶稣?”
“当然是信耶稣啦!”小芳坚定地说。
“你,”马大妈生来性情急躁,从不示弱,听女儿当着外人如此不给面子,便指着小芳大声说道:“小芳,你听着,妈今天把话挑明,1、妈不同意你嫁给李家,2、妈不同意你信耶稣,你如果不听妈的就别进家门,就当我没有你这个女儿。”
“妈,”小芳拉着马大妈,说:“妈,别生气嘛,女儿回去详细说给你......”
“回去?你信耶稣就别回去,你不与李家断绝关系就别进家门。”
“妈,你怎么不讲理啊。”小芳急着欲哭。
“什么?你说妈不讲理?好,妈不讲理,”马大妈说着,推开女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厂门时还大声嚷道:“从此和你一刀两断。”
面对妈妈的这般绝情,小芳难过的直掉眼泪,小强走过来安慰她,两人决定诚心地向神祷告,求神能够改变妈妈,让她回转
马大妈回到家,越想越生气,请来泥瓦工在马、李两家之间又重新砌起了一堵隔墙。从此,马、李两家断绝了来往,与女儿也没有了联系......
其实,马大妈的日子也不怎么好过:吃不香睡不好,嘴上虽说不认女儿,可心里还是想着女儿,儿女毕竟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啊!但一想起女儿、女婿都执意要信耶稣,
马大妈的心又刚硬起来,心想以此逼 -/迫女儿、女婿改变信仰......
马大妈口渴了,回屋取了一杯水,然后站在门口慢慢喝着,她望着那堵快要拆完的墙,想着前天早上发生的事——
前天早上,马大妈和往常一样,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烧香拜佛,求菩萨保佑一天平安。可是,当她看到菩萨身上有许多灰尘时,便找来抹布,可就在马大妈拿起
菩萨准备擦灰尘的一霎那,菩萨从马大妈手里滑出,掉在地上摔得粉碎,马大妈顿时吓得两腿发软,连忙跪下,双手合十,连声念道:“阿弥陀佛......”,也不知
念了多少遍,马大妈的脑海突然产生了一个疑问:这菩萨怎么不能自保啊?莫非女儿说得对啊,人怎么有能力造个菩萨、造个神出来呢?那人岂不是比这菩萨更神
了吗?
想到这里,马大妈走到女儿的房间,东翻西寻,最终在女儿的一个橱柜里找到了一本书,封面上写着两个字:圣经!
马大妈拿着《圣经》,左看看,右瞧瞧,然后找来老光眼镜,随手翻开看了起来,不一会竟读出声来:
“15外邦的偶像,是金的银的,是人手所造的。16有口却不能言,有眼却不能看,17有耳却不能听,口中也没有气息。18造他的要和他一样,凡靠他的,
也要如此。”(诗篇135:15-18)
“哎呀,这是本好经啊!”读到这里,马大妈似乎忘记了自己是个佛教徒,兴奋得反复读道:“是人手所造的。有口却不能言,有眼却不能看,有耳却不能听,
口中也没有气息。造他的要和他一样,凡靠他的,也要如此。”
读着读着,马大妈放下《圣经》,打量着静静的屋子,那堂屋香台上老伴的遗像勾起了她的沉思——
五年前,老伴被医院确诊为食道癌,当时医生说这病还处在初期,及早治疗还有治愈的希望,可当时因老伴也是佛教徒,就没有听医生的劝告,而是天天跪在菩萨前求平安,然而不到一年老伴就离开了人世。
还有马大妈不止生了小芳一个,还有一个儿子,比小芳长两岁,从儿子出生的那一天起,马大妈天天为儿子求菩萨保佑,可是,儿子在十九岁那年不幸溺水而亡......
想到这里,马大妈似乎明白了什么,她站起身,从厨房拿来扫帚,要将地上摔得粉碎的菩萨扫进垃圾桶,边扫边说:“菩萨,菩萨,怪不得求你不灵,原来你自身都难保啊,你只能给我家带来灾难,基督教的《圣经》说的好:是人手所造的。有口却不能言,有眼却不能看,有耳却不能听,口中也没有息。王麻子造了你这尊象,结果死在汽车轮下和你一样粉身碎骨,基督教《圣经》说得好啊:造他的要和他一样。还有我家老伴、儿子,都因信靠你早逝,怪不得基督教《圣经》上说:凡靠假神的,也要和假神一样。”
“哎......”,马大妈深深叹了口气,后悔没有冷静下来听听女儿、女婿的解释,以致女儿有家不回住在李家,以致马、李两家没了来往,以致......
此时此刻,马大妈多么想找女儿、女婿认个错啊。可这脸面又往哪儿搁呢?马大妈走出门外看到隔在马、李两家之间的那堵墙时,脑海里顿时产生了一个决定:请人来拆墙,哦不,亲自拆!而且要赶在女儿、女婿回来前将这堵墙拆除。于是,就有了本文开头。
夕阳西沉,凉风送爽。马大妈终于拆完了压在她心头的这堵墙。她直起身,展开双臂伸了个懒腰,此时,她感动浑身如释负重,有一种难以言表的舒适。当她转
身要回屋时,见女儿、女婿早已站在她的身后。小芳、女婿异口同声喊了一声“妈!”
小芳扑向马大妈怀里,“呜呜”泣不成声。马大妈抚摸着女儿的头,霎时的羞愧化为高兴,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此时在她心中油然升起,她轻轻地拍打着女儿的肩背,开心说:“傻孩子,哭啥呢,应高兴才是。”
“嗯。”小芳拉着马大妈的手,心疼地说:“妈,你怎么不叫小强回来拆啊,看你这手。”
“是啊,妈,怎不叫我呢?”小强在一旁说。
“还是妈亲手拆好啊,解铃还需系铃人啊。”马大妈说着,微笑着对女儿和女婿说:“基督教的《圣经》说的真好,‘外邦的偶像,是金的银的,是人手所造的。有口却不能言,有眼却不能看......”
“妈,你还知道《圣经》上的经文啊。”小强高兴地说。
“妈,你怎么知道的啊?”小芳更是高兴。
“妈是......”马大妈话到嘴边又收回,然后拉着女儿、女婿一边走一边说:“妈把菩萨摔了。”
“把菩萨摔啦?”小芳惊诧,却又高兴。
“嗯。摔碎了。”马大妈说。
“要不,女儿给你重新买一个?”小芳俏皮地说。
“死丫头,还逗妈。”马大妈轻轻的拍打了一下女儿,然后问女儿:“小芳,我可以信耶稣吗?”
“当然可以啦!神爱世人!”
小芳开心地拥抱着马大妈,还给了马大妈一个深深的吻......
沉默多时的马、李大院,又恢复了往日的欢乐——这欢乐充满着上帝父神的爱和祝福!
这正是:信靠假神祸灾多,归于真神乐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