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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三十八)

2014-08-02 作者:worshiper  
来源:原创投稿本网站我也要投稿

  (三十八)拜访

  苗苏对连家坐落于星海附近的房子印象深刻,虽然第一次来,却并不觉得陌生:堂姐苗宜与连家女主人齐立门前那幅臻美画面曾对她造成了震撼般的视觉冲击,与其说是她的IQ高,过目不忘,不如说是因为感情上受到打击,自尊心被极大伤害。

  苗苏的待遇没有她堂姐那么高,只是保姆开了门,转身去喊主人了。

  连伟栋一边脱鞋换鞋,一边也没有放开苗苏的手,又弯腰把拖鞋齐齐摆在苗苏脚前,在苗苏脱鞋时,又伸出空着的手去扶她的腰。动作都是多余的,却流畅自然--如果算作表演的话。连妈妈早已走到门厅边上,一切尽收眼底。

  寒喧:几点的飞机?旅程还顺利?哦,是坐经济舱吗?为什么不坐商务舱?栋栋现在真是越来越懂得节俭了,听说这半年大多都坐经济舱。不过公私有别倒是应该的……

  苗苏有问必答,并不紧张。相反,她心里的考量是:这是个多么厉害的女人,曾经一眼就看出自己眼中无欲望;此时,她又会怎么评价她的坦然登门。

  按着连伟栋的计划,是要苗苏先住下:当然最好是去他自己的住处,或在市中心附近的高层公寓--方便他领着她购物;或在海滨的别墅--方便他带着她游玩。她如果不愿意--他已经预料并预备不去勉强她:他甚至提前跟连氏旗下的一家酒店打了招呼,预留一间风景房给他女朋友。

  在飞机上他才轻声跟她征求意见。说不用着急,她当然想去母校看看;还有她最挂念的曲教授夫妇;高小歌们是一定要去看望的,让她给补一顿喜酒……(还有孤儿院,还在老地方,不知道苗苗还记不记得那个单单,他已经上小学三年级了。他没有跟她提过这些年他常去孤儿院,不但是送钱送物,他也实质性地干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帮助检查一些孩子的作业,他出钱给单单装了最先进的义眼,嘴与舌头的先天缼欠也得到了基本修正和弥补,现在的单单仿佛脱胎换骨由丑小鸭变成天鹅一般,他也很争气,学习很好。)

  最后,他才说,等哪天空闲,再找个机会跟妈妈约一下。

  她说不,先去拜访他的父母,听从长辈的意见再说。

  连伟栋心里没底。

  他频繁地南飞,推断妈妈很清楚他的动向,但他们母子并没有正面谈论过此事。连伟栋知道,若从神那面领受应该是不怨妈妈的,但仍然觉得感情上也好,理性上也罢,自己的妈妈应该吸取一点教训--比对之下,苗苏的妈妈实在高出自己妈妈许多。在与苗宜的关系上,妈妈实在起了决定性的作用。之与苗苏,论伤害罪的话,丁是丁卯是卯地计较起来,主犯是他与苗宜,妈妈怎么也算是个帮凶。

  下了飞机,连伟栋赶紧给妈妈发短信,心里祈祷神赦免他的狭隘自私,让自己妈妈能理解儿子,千万给他的苗苗一个好脸色。

  当然,他小瞧自己的母亲了。

  连伟栋没用保姆,自己亲自去车上拿了礼物进来,摆在茶几上。苗苏一样样地介绍,哪几样是特产,是自己和父母送的。哪几样是外公回送的。其中一幅苏绣,是外婆自己的祖传收藏,特意点明是送连家妈妈的--连伟栋没有外公外婆,只有一个奶奶早在几年前去了澳大利亚跟姑姑住在一起。

  “外婆很喜欢连伟栋,虽未谋面,她说你一定是位值得敬重的母亲。”

  --这就是大家的风范了,一个长你一辈的人,向你伏低示好,别说是名门望族,就是普通百姓,你也当起而重之:苏家对外孙女如此重视与疼爱,你岂可轻忽?苗苏郑重转述外婆的话,充满诚意,也不卑不亢。

  连伟栋起身帮助展开,他妈妈也不由地屏气凝神,感叹大礼。

  其实苗苏心里情楚,外婆真实的感情是有敬羡在里面:苏家的二个孙辈,确实很令人失望,一个抽麻嫖赌,挥金如土;一个悲观厌世,罹患忧郁;几乎都是不登祖门的。她对大表哥印象深刻,小表弟却并不认识。她常常想,神拯救人的方式真不可思议,若非舅舅唯利是图,冷酷无情;两孙子又是这样不争气;那样两个顽固的老人怎会归向神呢?但这想法她只在心里揣摩,不能宣诸与人。

  本来苗苏是作好了心理准备,要在连家住的;但连妈妈非常地善解人意--儿子意。解释得很圆满:连伟栋都几乎不在家里住,他们怎么好让第一次登门的苗苏住在家里受拘束?

  晚饭前,连父特意赶回来。苗苏曾在那次年会上远远看见过他,印象模糊。他和连伟栋的风格截然不同,谈锋犀利,直接而不留余地。他们父子长得不像,或许是年老发福的原因,老连脸相圆满,给人世故圆滑的错觉。可是,他竟然毫不弯转地问她舅舅的公司她们苗家有无股份;她外公名下多少产业;她自己具体的工作内容、工资收入等等他感兴趣的问题。这些问题其实都很好回答,但若只答“不知道”、“没有”几个字,她觉得会显得不敬重。她只好郑重地放下筷子,交握双手,直视着这位大家长的眼睛说话。她解释说她们家与舅舅家几乎无来往,只是这两年因为外公外婆信了主的缘故,才渐渐有走动。她是从两年前开始参与教会的宣教和日常工作,没有工资,靠翻译等兼职就足够生活费用了。继而苗苏又被动谈起在非洲的经历,尽管因杰里的缘故她并不愿谈,一但谈起,却未免慷慨而庄严起来。

  连伟栋一直隐忍不发,他了解自己父亲是个纸老虎,并无实际杀伤力。只不过,他竟然提前把人背景家境都调查得这么清楚,令他吃惊又警觉。怎么?还对他不放心,不甘心退居二线?

  好在,老连总算有点分寸,没有谈起苗宜。

  虚惊过后,老连竟然给儿子一个肯定:这女孩子不简单。在他接触过的女孩子里边,很少遇见像苗苏这样的:这么坦荡地直视他的眼睛说话,心理素质足够强,心地足够纯正。苗宜比不上她。

  嗬!小连感叹:原来老爸竟然也这么有眼光。

  临别,连妈妈不客气地盯着苗苏的小行李箱看了又看,给她布置下一门功课:

  “明天陪阿姨上街吧。”

  连伟栋忙抢护着:

  “我明天要陪她上街的,我还没给苗苗买过东西呢。”

  “穿衣服饰是门学问,我想,苗苏需要有人带她学习。你说呢?苗苗?”

  “是的,阿姨!我要好好跟你学一学。”

  连伟栋识相地改口:

  “我给你们当司机。”

  “栋栋,我听说你们节前很忙的,你办公室里已经文件成山了吧?”

  连伟栋只好闭嘴,腹诽妈妈乱猜也能说准。

  终于客气地道了晚安,出了庭院。坐进连伟栋的车里,两人同时长出了一口气。又一齐笑起来。

  “你累吗?”

  连伟栋手扶着方向盘,偏头看苗苏,而苗苏正舒服地微微闭目,靠在后倾的座椅上,安然浅笑。

  “不想现在就送你,你住哪儿?我公寓?滨海路?还是去住店?”

  “不累,就是没吃饱。去买个煎饼果子,然后Bataround?(闲逛)”

  苗苏也歪头与他对视,眼睛调皮地眨了眨。笑容绽放。

  连伟栋忽然觉得喉咙干涩,一时觉得冲动难抑。他用力地咽了一下,才开口:

  “苗苗,谢谢你!”他声音明显喑哑了。

  “连,你说什么谢谢?客气了哈!”苗苏傻傻地还在乐。

  “咱们去人民广场,坐长椅上吃煎饼果子喝可乐。然后去老虎滩逛灯河,听说今年是六十年大庆,增加许多花样。累了就近你就能住下,我已经提前跟酒店经理打好招呼了。”

  “听起来不错,栋栋,谢谢你!哈哈哈……”

  苗苏兴之所致,自顾自开他的玩笑,“栋栋!哈哈,连,这小名跟你实在不搭。”

  连伟栋不说话,只注目深深地看着她的笑脸,看着她一直笑够了,才压了压忍不住翘起的嘴角,转头发动了车。

  阔别经年,苗苏觉得D市对她来说,仍然有一种熟悉感。特别走在大街上,满大街特别乡土味的俚俗口音,让她听来又觉得好笑又觉得亲切。她兴致勃勃地跟卖小吃的大妈攀谈,“这”(音借)个,“那”(音聂)个地随着人家的口音,一边笑一边点了个全足加料的煎饼果子,又经不住人家怂恿,又加了个手抓饼和一个烤冷面。

  秋高气爽,晚上八九点钟,正是街头小吃生意最好的时间。街上,摊前,人头涌动。冒失的高大男孩子上来一下子就把苗苏挤到一边了。本来连伟栋是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等苗苏,这时就走过来,双手把住苗苏的肩膀,把她护在胸前,稳如泰山地立在她身后。旁边的男孩转头看一眼比他还高一个头的男人,急忙别开视线。

  苗苏回头仰看他的脸,没有笑意。再看他的西装领带,哗,这也太那个了吧?

  --栋栋,你别这样吓人好吧?!苗苏心里笑着还想要开他的玩笑,终于忍住没说出来。

  结果,石凳也好,新增的许多长椅也好,都没坐上,远远看着都有人,有的竟然坐着旁若无人的两对儿。一手牵着苗苏,一手拎着好吃的,连伟栋急急地走,“苗苗,咱们还是上咖啡屋去吃吧!”

  “好呀好呀,卡布奇诺配煎饼果子,我喜欢。”

  “经典呀,你。连一杯五十元的咖啡都不肯让我请。”

  “那能怪我吗?你知不知道你当时让我觉得是亚力山大?”

  “亚力山大?”

  “嗯,气场强,压力山大。”

  “哦,那现在呢?”放开她的手,搂上她的肩,苗苏侧脸望他,并不躲避。

  他们走进一家小咖啡馆,对窗坐下。店小,座位紧凑,一个卡座只有并排两个。坐下时,连伟栋顺势搂了下她的腰。

  “现在,也有压力,你总时不时吓我一跳。”

  “比如?”

  “比如现在,你本来坐都不跟我一面,现在又来搂我。嘻嘻!”

  “苗苗,”连伟栋低头看她,皱眉。“你知不知道男人是视觉动物?而且常常冲动压倒一切?”

  “然后呢?”

  “然后就犯下无可挽回的错误!”

  “比如?”

  “比如你的初吻,是不是已经无可挽回地失去了?”

  “呃?你凭什么这么说?”

  “那么,是还原封保留着呢?”盯着她胀红的脸看了又看,连伟栋偷着乐。

  “你讨厌!圈套!”苗苏有点恼羞成怒。伸手推他。连伟栋却捉住她的双手,用力握住,她抽也抽不回。

  “不是,苗苗,其实我心里很挣扎,常常幻想难以控制。我刚套你话,心里却是矛盾!从欲望来说,我甚至希望你已经跟杰里接过吻,他那纯法国式的思想方式,太正常了。那么我想,如果我控制不住的时候就吻吻你也算不了什么了。我心里其实对咱们基督徒这么严格的恋爱原则不太以为然,我真不相信大家谈恋爱都不接吻的。我觉得能守住最后一线就算不错了。看来,我错了!我和你一齐守护你的初吻一直到我们婚礼上,好不好?”

  连伟栋说的诚恳,态度认真。苗苏抬头看他的眼睛,用力点了点头。

  “苗苗,我爱你!”

  “Metoo!(我也是)”苗苏垂目羞答。

  “苗苗,你在D市多呆几天吧。你说我筹划一下向你求婚好不好?”

  “什么?哪有你这样的,求婚还有提前通告的?”

  “嗬嗬,我这叫棋高一招,这不是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吗!”

  “嘿,商人,狡诈!不理你了!”故作生气之态。

  “别生气,吃东西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卡布奇诺,甜中带苦,却又始终如一的味道。等待就是甜中带苦,怀着忠实的真心,爱,守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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