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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四十三~四十四)

2014-10-27 作者:worshiper  
来源:原创投稿本网站我也要投稿

  (四十三)交融

  苗苏知道,她可以侍宠,但不能娇纵——她是这么认知的,也是这么做的。

  连伟栋性格上的强势却也随之显露出来,他是习惯发号施令,说一不二的人。一直以来,费尽心机追求她,他的主观性多少掩藏了,现在大局已定,他们又几乎朝夕相处,生活上许多的繁杂事务,思维方式的差别,理解角度的不同,都会使两个人矛盾增加。

  苗苏以极低的姿态在大部分时候都顺从听命于他,但她却又常常笑着提醒他:她是有底线的。这个时候,他就反而乖觉了:“知道,我知道,我早已领教了。”

  渐渐地,她融入了他的世界,熟悉了他的朋友;连伟栋越来越相信也笃定他可以和苗苏在一起,一辈子,因为出于神手的安排,有神的祝福。

  比起跟连董去酒会、派对;苗苏更喜欢跟他去父母、朋友家。海波夫妻是她最喜欢接触的人,特别是海波老婆,那个词锋犀利、妙语连珠的网络小说家。

  “权势是一种春药,我很好奇连少的权势对你是不是也同样具备吸引力。”

  第一次见面交谈,没两句话,霍真就老实不客气地对苗苏这样问询,偏偏,是微笑着说,不乏真诚。

  苗苏立时觉得神经绷紧,就像是要发出袋中久以闲置的箭,她不由地深吸了一口气,抿唇微笑回应:

  “张爱玲的论调有她的聪明取巧之处,不过说实话,我也长时间反思过我对连伟栋的感情,我承认我也不能免俗,或许离了家世和钱财他的魅力会大打折扣--最初他还不认识我的时候,我就曾经注意到他,他和妈妈一起去儿童福利院,搞得气势非凡。有些事情不能构成条件从句,他就是他,换一种身份地位就不是他了。”

  “没错,伟栋曾经一连三个月每周一个南北来回,普通人?啧啧,这么贵的恋爱他也谈不起呀!”

  外科医生海波的外形气质与连伟栋截然不同,整个一个懦雅书生,此时端着咖啡过来,打着哈哈说话,一幅居家好男人的模样。他说话语气温和,堪称平易近人。苗苏十分怀疑他是那种内心十分固执又善于隐藏的人,看他找的老婆,就可推测他绝不是一个从众流俗的人。

  本来是第一次带苗苏来朋友家作客,但连董太忙,刚介绍寒喧一下,电话进来,他就像在自己家一样,一边接电话一边去了书房,留下苗苏自己在客厅。海波很热情,几句话就打消了她的拘束,但他阻止不了自己古灵精怪的老婆大发好奇。

  “一个男人一瞬间展露的柔情就让一个女人轰然沦陷,背叛信仰,搭上自己和同志的性命。我真觉得张爱玲的《色戒》也是她爱上胡兰成这个汉奸的隐讳诠释。信仰和爱情相比,距离如何?竟然能交融共生吗?”

  “小真姐,我可以这么叫你吗?”苗苏释然而笑,“看得出来,你这话问的已经是尽量的婉转了。”

  “哦,我得给我们老海面子。”

  苗苏发现,霍真的笑容美丽,特别是她向着丈夫笑起来,天真而又妩媚,连她这个外人看了都心动。

  苗苏觉得愉快,不由地与他们夫妻一起发出开怀而谅解的笑声。

  “满足你们的好奇心吧:真信仰并不是辖制捆绑,而是心灵的释放自由,真爱却是心甘情愿地牺牲和付出,我信这位神而人的主耶稣基督,他为了爱我,爱所有的罪人,甘心钉死在十字架上,你们看这就是我的信仰,也是连伟栋所信的;这信仰本来是与真正的爱情交融共生的呀!”

  “哦——你竟然原谅了连少为利益而放弃你的那一段,都是因为你的信仰吗?”

  “我的信仰当然伟大,我却没有那么了不起,终于能选择忘记伤害,放下过去,还是因为爱吧?爱是永不失败。”

  “这样看来,你的感情到底比他的纯,比他的真。”

  ——她还真敢评价,苗苏心里轻笑,不以为然。

  “不,小真姐,我只是一个普通女人,又自私又狭窄,骄傲也贪心。若不是心里有一位主来帮助我,拓宽我,我根本不懂得爱,也不会去爱人。”

  “哦——”

  这次是两夫妻一起,叹息而折服:上帝呀,连伟栋到底是从哪里找到这么一个宝贝,谦卑得让人感动。

  还有格外惊喜,海波家的小公主放学回来,一下子就认出父母口中的传奇人物,一改刁蛮脾性,跟苗苏热络而礼貌地交谈甚欢,不用苗苏极力推荐,只一个小提议,她就答应在唯一空闲的周六下午去教会的儿童主日学了。

  苗苏信心大增:瞧好吧,这小丫头就是一个小福星,海波俩口子说不定都会因为这孩子蒙福了。

  苗苏也就是在兴头上随意那么一说,谁知,事情的后续发展竟证明了她的话:几年后,苗苏抱着自己的宝宝去聚会的时候,有时候碰见海波亲自开车送妻子女儿也去聚会,海波因为妻女的“逼 -/迫”也不得不装样子听听道,也帮忙发些福音单张什么的,

  这个时候,苗苏就偷着感谢,偷着乐:啊呀,我是不是先知呀?

  ——故事总似无意中开始的,但谁说冥冥中没有主宰?

  婚礼如期举行在春光灿烂的四月天,教会主办,教会青年会筹划主持,全名:连伟栋弟兄,苗苏姊妹神圣婚姻典礼。

  唱诗班唱雄伟赞美诗烘场,管弦乐队奏响婚礼进行曲,证婚、证道,庄重严肃;新郎小提琴主奏,新娘钢琴伴奏的一曲《爱的真谛》成功把婚礼推向了高潮。

  连伟栋本来考虑晚宴时再请集团董事局的元老们出席,但父亲的面子不得不顾忌,奇妙的是,几个举足轻重的老顽固们竟对连伟栋这一婚礼形式非常赞赏,老董事长以慈父的口气也代表集团所有老一辈祝愿儿子婚姻美满,夫妻同心,在上帝的祝福下继往开来,再创辉煌。

  嗬!上帝的祝福!连董心里笑父亲还真会应景。

  当然真正让连伟栋感激的,还是自己的岳父母,没有高调发一言,但始终慈和地微笑,用眼神鼓励,也用足够温暖的握手、拍抚等肢体语言来传递他们的祝福和安慰。

  苗苏从头到尾表现得都很从容自信,真是训练有素,胸有成竹的样子。婆婆得体地在苏韵面前夸奖,苗苏却很乖巧地把功劳推给婆婆:是妈妈教我的,以后还要多学习呢。

  苏韵的心里其实五味杂陈,婚姻对于女人来说有如进入一个再造工程,回想自己当年,对比女儿,情景截然不同,不同的环境也不同的艰难,或许女儿的困难甚至比她的更艰更巨。

  但没关系,苏韵微笑看着洁白婚纱衬托下,恬然静美的女儿,想起《路得记》里的话:女儿啊,愿你蒙耶和华赐福!你末后的恩,比先前更大。

  (四十四)(番外篇)轶事

  苗苏虽然在婚后的生活里充分体现了她温柔顺从的优秀品性,但也有固执到一意孤行的地方,集中体现在儿子杰瑞身上。

  从怀孕开始,苗苏肚子里的杰瑞就已经成为夫妻争执的交点。

  首先就是出行,连伟栋本来就对苗苏百般宠爱,呵护倍致,现在她又怀了孕,更不知道如何把她捧起来再放下了。本来以往,苗苏频繁来往于南北;又是香港内地不停轮转的作息;还更加一年一次去非洲看望她牵挂的那些叫她苗姆的孩子们;这些他都无奈接受只能腹诽的。现在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管管她了,他就毫不客气地向她下通牒:不许开车;不许飞;不经他允许不许外出。

  苗苏当然不干。她笑着哄他:“我对你像对主一样,心里是绝对地服从。但你毕竟是人,不可能总是正确。所以行动上,我得相对地顺从。怀个孕而已,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但问题是,她的数和他的数标准不一样。她刚缓解了妊娠反应就驾车四个多小时,搞得脸白如纸还说没事儿,他却已经忍耐到了极限,大发雷霆。威胁说要派保镖把她看在家里。

  苗苏怀孕五个多月的时候,正值夏天。有一次她不告而别就飞去了香港。连伟栋把电话追打到丁丁处,口气自然是不太好的。但丁丁也很不客气,两句话堵得他哑口无言:第一,苗苗不是你一个人的,她和杰瑞都是属主的--听听!她不说宝宝,而是说杰瑞。第二,你连伟栋也是基督徒,应该知道生死福祸都在乎神,哪来那么多无聊的担忧,你这是过于爱人了--嗬,贼喊捉贼,不知是谁过分。

  连伟栋是真生气,是真过不去!但也是真没有办法。还是自己妈妈反倒来劝慰他:你早知道你和苗苏之间的距离,而这个距离却正是她吸引你的地方。她是干什么的你也不是不了解。她能过来服事,还为了你尽了许多努力:学交际应酬;学礼仪服饰。已经很难得了。忍着吧!婚姻就是互相忍耐,互相让步。等她生了宝宝自然就不能常跑出去了。

  几天后的下午,苗苏主动打电话给他。之前,连伟栋故意赌气不给她打电话,都是苗苏每晚发个短信给他:告知安好,勿念。

  “连,我回来了,想直接去看你。”

  “哦,欢迎你来我公司参观指导。”

  “咯咯——老公呀——”苗苏当然知道怎么哄他了。

  “我叫司机去接你。”

  “不用,我自己开车过来。家里这边气候太好了,我想在滨海路上兜兜风,享受下劲爽的海风,这几天在香港闷热坏了。”

  连伟栋“哼”了一声表示愤愤:你活该!

  可是直到下午快四点了,也不见人,打她电话也不接。连伟栋急了,团团转却无计可施。秘书给他出主意说有GPS定位呀!可以查到她的车在哪儿的。连伟栋苦笑说家里的电脑倒是有那个应用,可是现在远水解不了近渴。报警也能查到--至于吗?

  正忙着,他的助理的秘书来报告说,一个部门经理外办回来,看见夫人的路虎在停车场。因为车窗开着,好奇过去一看,原来董事长夫人睡在座位上,叫了她一声,她都不醒。看她呼吸均匀,脸色也不错,也就不敢惊动她太大。

  然后,经理上楼来忍不住跟秘书们八卦了一下。

  连伟栋一边小跑着赶下楼去,一边感恩:怨不得全国人民都八卦,看来适当八卦一下还是有益处的。

  苗苏的妊娠反应并不似她妈妈当年那么严重,可能跟年龄轻、体质好,又经历过非洲那么艰苦环境下的锻炼有关。但有个最大的反应就是奢睡,这也是连伟栋反对她外出的原因之一。喏,连伟栋伸手从里面开了车门,把她抱了下来,她都没有醒透。

  “睡吧,睡吧,我真是服了你了。我投降了还不行吗?!”连伟栋忍不住低头,使劲亲了一下她的嘴唇,顺便嗦嘞了下她要溢出来的口水。怎么生她的气?只是又心疼又好笑又无奈。

  “嗯!”她微睁了下眼,觉得阳光刺目,又懒懒地闭上。脑袋往他怀里拱拱,咕噜着:“我就想眯小会儿,再上去看你。”

  “谢谢了啊,我谢谢你来看我。我抱你上去看我,啊!?”

  ……

  当天傍晚下班,连董打发走了忠心耿耿的一干助理秘书们。独自一人等在办公室。直到妻子在休息室睡足了觉,七点多起来喊饿了,才带着她离开公司去吃饭。

  “我说苗博士,”连伟栋哪里肯放过调侃她的机会,“你知道吗,董事长夫人晒睡态,今天下午成功娱乐了全公司的八卦群众。”

  “哼,你不会走专用电梯,你成心让大家看见的吧?”

  “你搞清先后好吧,我是听了你的八卦才去抱你上来睡的。”

  “哦,我们娘儿俩,很重吧?你累坏了吧?”

  “你倒是会移形换步,我累点有什么关系?”连伟栋嘴角不自觉地牵动了下。脸板得更严肃起来:“我说,今天是个教训,我担心的差点报警,你要有自觉性了,不要再外出了好吗?”

  “好的,我听你的,老公——”

  连伟栋真没有想到结婚后的苗苏是个撒娇无敌的女人,简直让他无语。只要她操着特味的吴侬软语,叫他一声,他马上无条件投降。而且还附带刺激性,让他什么也不想干,就想马上搂着她回家,马上与她合为一体,紧紧地相连不分开。连伟栋知道自己是有点偏了的,也有点过了;但他只好祷告说,我是如此软弱而沉迷,爱与欲我都无力抵抗。

  本以为孩子生了出来,矛盾会少一点,但也够呛。她坚持凡事亲力亲为,在哺乳、喂养、伺候孩子的方面也就罢了,她不肯假手别人,事无巨细一手抚养。虽然辛苦,但对孩子成长助益良多,连伟栋也甘愿在儿子身上付出时间精力,他相信也支持妻子的独特见识,只要在家,就不用保姆哄孩子,他也学着哄孩子,一手来看护孩子。

  但当满了月,特别是百天之后,形势又失控于他的掌握了。苗苏照例回到之前到处奔波的状态。区别只是现在把儿子带在体外,分外辛苦,也苦中有乐。而连伟栋的区别却大了,以前分别只是想老婆,现在是老婆儿子都想,双倍的。何况,连董的职业职位也不是居家安宅的,他更是不可避免出差在外。有这样对比的时候,连伟栋就服气了:他羡慕妻子儿子能一同聚会。有次他特意抽身去了大西南的C市,想亲自接回老婆孩子。届时苗苏正在暑期大学生营会参与服事。他看见儿子竟然在讲台下的摇篮里安然憨睡,震撼而感动。

  有这样分离与思念所带来的失落感与距离感,在他们的婚姻里成为争论与矛盾,奇妙的是,也成为保鲜剂、调色板,使他们的爱情更加醇厚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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