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尊严,还是想要十字架?
今天无论是基督徒或非信徒,在遇到重大牺牲、挫折或罹病弃世时,都讲究所谓的「要有尊严」。人要有尊严地生与有尊严地死,当然十分重要,这是人天经地义的基本权利;但我们有没有想过,基督的一生有没有尊严呢?
我们若仔细查考圣经中基督的生平,便会十分吃惊的发现,耶稣基督在一生中,很少有人的尊严,甚至根本没有尊严。今天人们可以高谈基督的「唯独荣耀论」,作为信徒的基本信仰;但这些都是基督的身后事,祂在人世的三十三年中,很少有过人的尊严,因基督是被那个时代所「弃绝」的,而被「弃绝」正是祂受苦的一个基本要素。
主曾郑重恳切地对门徒讲:「人子必须受许多苦,被长老、祭司、文士『弃绝』,并且被杀,第三天复活」(马可福音8:31,路加福音9:22)。基督晓喻门徒,祂要先被「弃绝」,然后才钉十字架。
「弃绝」的意义安在?「弃绝」并不是被人拒绝那么简单;「弃绝」的含意中包括被羞辱是被人看不起,被人鄙视。基督时代的犹太宗教当局之权威代表即长老、祭司、文士,主就是被他们「弃绝」;而当基督被彼拉多审判的时候,群众叫嚷说:「除掉祂,除掉祂,钉祂在十字架上!」(约翰福音19:15)也并非都是受了祭司长的怂恿而起哄,是他们真的「弃绝」了他们的弥赛亚救主。
被人瞧不起、鄙视、恶意攻讦的滋味是不好受的,好像你周围有恶犬在不停地向你狂吠,对你指手划脚,让你的心情落到谷底;主不是还被祂自己的门徒出买了吗?这一切都是被「弃绝」。我们今天在读主的受难史,或看到一些拍摄的基督受难影片时,大部份要给人的印象是,基督是一位悲剧英雄人物,所以大家都要万膝跪拜,众口颂扬,好像主是荣耀地钉上了十字架,这应与事实有相当距离。基督在大祭司长庭院中被审时,已受够了羞辱;兵丁用荆棘编成冠冕,戴在祂头上,给祂穿上朱红色袍,戏弄祂说,恭喜犹太人的主呵,他们就吐唾沫在祂脸上,拿苇子打祂(马太福音27:28-30)。这是要将基督在受难前,先当猴戏耍,用种种方法捉弄祂、揶揄祂,百姓站在那里观赏,官府也嗤笑祂说,「你救了别人,你若是基督上帝所拣选的,可以救自己吧」(路加福音23:35)。那被钉的犯人也讥讽祂:「你不是基督吗?可以救自己与我们吧」(路加福音23:39)。
这就是基督在十字架上的情形,并非我们今天所想象,祂是悲壮荣耀地钉死,反倒是被凌虐,受尽各种羞辱之后才钉死。易言之,主是窝窝囊囊地被钉死了。这样的死能有尊严吗?一点也没有。神的荣耀与人的尊严在主被钉死的这一刻都离开祂了,而这才是基督钉死十字架的真实情况。这当然不是我们所愿意看到的,而是我们要设法避免的;后世许多大画家都将主的临难画得十分风光:天使在空中环绕飞翔,众人都俯伏在地上跪拜,但却并非真实的画面,实际上基督是被屈辱折磨而死,才是当时的真相。而这也就是基督所说的,祂被那世代所「弃绝」的残酷事实。
基督不但身体被钉死,祂的神格与人格也同时被谋死,所以基督十字架上的死,是身体与位格的多重死亡。潘霍华(Dietrich Bonhoeffer,1906-1945)告诉我们基督的受苦不是偶然,而为必然(必须)。而主的死是遭人「弃绝」,所以祂的受苦,并没有荣耀与光辉。潘氏说当基督召一个人时,祂是叫他去死(《追随基督》P41)。死就是十字架,也就是要你与主同死。这也就意味着信徒也应该与基督一样,要接受十字架的一切苦难,其中便应包括最重要的被「弃绝」。当然人不应想要得基督的荣耀(除非是主再降临的时候);而撒但却时时刻刻希望人可以窃夺神的荣耀,这应为基督徒时刻要面对的一个大试探。当人在为主受苦时,撒但要将神的荣耀加给你,而你感到陶陶然飘飘然的时候,你已经被撒但套牢了。人不该窃取神的荣耀,但人的尊严总应该可以维持吧,人要有尊严地生,也要有尊严地死,但我们应该想到基督在世时,祂既无生的尊严,也无死的尊严,否则祂便不是被「弃绝」了。
我们的主既没有「尊严」,我们还要有所谓的「尊严」吗?
被弃绝(没有尊严)是一个很难学习的功课,但却是基督徒必须要修的学分。
经上有话说,当人人都说你好的时候,你就有祸了。你有了尊严与荣耀,便等于弃绝了基督与祂的十字架。基督在世时,从未有过尊严,我们即使得到了尊严,却失去了基督,尊严对我们还有什么意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