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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错了也是爱对了

2017-05-09 作者:蒙福雁羽  
来源:雅博网作者我也要投稿

爱错了也是爱对了.jpg

   爱错一个人,是很受伤的一件事。不止是一件事,而是一连串的事。

 
  那时的家很小。小小的家里已经开始了一个小小的团契。有一次,几位姐妹来访,我设宴招待,也请了其他弟兄姐妹相陪。其中的一位在外地工作的弟兄,是信仰传承的第三代,也是尼哥底母式的信徒。他提起他的妻子是基督徒,曾经是;他期盼妻子能够归回。所以,他也请了他的妻子来。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这个后来给我和教会带来一系列风波的女人,姑且叫她木艾吧。木艾衣着艳丽,挟裹着一阵香风而来。她自称在一家知名事业单位当领导,有理由趾高气昂,但同时面目纠结。我完全不记得她说过些什么了。宴席过后,几位姐妹对我说:木艾并非同路人。
 
  我深有同感,也没有对她的负担,以为从此不再相见,这事就过去了。谁知几天后祷告的时候,有一种催逼放在了我心上,这催逼一再地说:去,把木艾带回到我的家里来!从她丈夫和其他姐妹口中,我已经大略知道了木艾的状况:二十年前由同事带领信主受洗,两年后弃教,跑去青海接受活佛摩顶,正式皈依佛门。
 
  我如同逃往他施的约拿一般,不肯顺服领受这个任务。因为我的本意,是不想再见木艾的。但是这催逼没有放过我。第二天、第三天,只要我祷告,总有强烈的意念,让我去把木艾领回。我强项以待:为什么是我?凭什么是我?三天后,我犟嘴的声音渐渐小了,另一个理由又冒出头来:我可没有木艾的联系方式,怎么找得到她?
 
  找不到木艾,当然就没法把她带回来。这个理由实在恰当。但是,我无处可逃。在又一次的祈祷中,我一下子想起了一件事:几天前,一位姐妹请我在她的卡内基培训班毕业典礼上为她颁发证书。当时,她称我为人生的贵人,我婉言谢绝了,因这一称呼我担当不起。而这位姐妹正和木艾同班,几天后就是她们毕业的日子。如果我去担当颁证嘉宾,就一定能够见到木艾。
 
  好吧。我的顺服满是无奈。她们的毕业典礼我去了。两节课之间有一刻钟的休息。下课铃刚响起,木艾已经跳起来,往门口跑。我冲过去,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说:可以给我五分钟时间吗?她说:不行!外面有人等我!我说:两分钟行吗?她的脸上已经明显露出不虞之色。我说:两句话。她说:那你赶紧说!其实,我只说了一句话:你必须回到神的家里来!她也只回了一句:你说完了吗?就挣开我的手,跑进了门外的黑暗中。我下意识地跟到门口,看到的确有个黑影在树丛边等着她。
 
  我在心里对上帝两手一摊,说:瞧,您的任务我已经完成了。至于她回不回到您家里来,那就与我不相干了。那个晚上,我一身轻松回到家里。果然,晚祷的时候,再也没有被催逼过。
 
  我又一次以为,这事就过去了。不想,一周之后,木艾找到我家参加团契了。这一团契就是一年多。带团契的伊翁弟兄是单身。不知道怎么,木艾和他迅速熟络起来。弟兄姐妹下班了,会赶到我家里用晚餐,然后查经;查经结束后,再吃水果,有小小的交谈。记得有一次,正是滴水成冰的冬天,木艾和伊翁同时到来。伊翁看到木艾唇角上火,立刻对我说:家里有苹果吗?马上洗两个,给木艾败败火。当时我正处于生理期。出于对带领弟兄的尊重和对木艾的爱,我转身进了厨房,不顾冰水刺骨,洗了几只苹果端到桌上,也立刻看到伊翁拿起一只,递在木艾手里,嘱她立刻吃下。
 
  渐渐地就有了一些风言风语。我在为木艾祷告的时候,心里不再平安,又一种催逼要我在爱里说诚实的话。我顺服了。当我提醒木艾的时候,她说伊翁是她灵里的哥,她的事情根本不用我管。
 
  反正我已经说了当说的话,这事就过去了。但是在木艾那里,这事过不去了。不晓得出于怎样的心态,她会隔三岔五地,特意地告诉我:几时,她请了伊翁一起吃饭;哪晚,她接了伊翁去海边交通……她如此坦诚,我只能问她一句话:这样合适吗?她说:我乐意。
 
  我在祷告中恳求上帝,让木艾的丈夫快点从外地回来。这期间发生了许多事情,比如木艾的儿子每天放学就托管到我家里,吃饭学习;比如她担心儿子考不上好的高中,我就请了女儿的班主任,培训他以艺术特长生参加考试;比如她儿子考试期间,我一直禁食流泪为他祈祷。最终,她儿子如愿以偿进入了我女儿母校的特长班。那一刻她感激涕零,对我说,亲爱的,有你这样一个巴心巴肝的亲人,真好。
 
  那一刻我也流泪了。只要有爱,一切都可以复原吧?那年的女人节,作家协会组织了几位女作家在书城签名售书,我也在列。很快,书店里的书售光了,木艾开着车,帮我从家里又运来了一些,这让我特别感动。毕竟,我们是姐妹啊。
 
  很快,木艾的丈夫也调了回来,我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只过了几个月,木艾就告诉我,她一定要努力争取到驻外机会,因为她厌弃了夫妻团聚的日子。她努力成为了预备党员,努力学习英语,努力创造了一切驻外的条件。那一段日子,我劝她,从夫妻一体的角度考虑,也替年老多病的母亲和正读高中的儿子着想,不能单顾自己的理想。她的反应,是就此远离了我。快要启程了,她请我去她家吃饭,要我为她的前途祝福。我却一根筋地仍然希望能挽留住她,当着她家人们的面。毕竟这一出去,最少也得三年哪。
 
  第二天下午,在教会群里,木艾发布的一封公开信,如同冷水泼进了热油锅,引发了一连串的爆炸。信里满篇都是她激烈的言辞,却没有举出任何具体的实例,当然针对的对象,是我。读到的一瞬间,我完全懵了!
 
  我没有做任何的回应。无论我如何回应,总会有人受伤。我在家里躺了三天三夜,心里如同火烧,却流不出眼泪;明明疲乏欲死,却无法入眠。我一遍遍地吟唱着:我虽然行过死阴的幽谷,也不怕遭害,因为你与我同在。你的杖你的竿都安慰我……这三天里,木艾飞向了南欧的一个微型岛国。
 
  木艾驻外的时期,我一如既往去她家探访她的母亲和家人,鼓励她的丈夫儿子不要停止团契。她也打过几次电话,只字不提那封信的事,只是表示感谢,也说起她的教会和工作。我也不再劝勉她什么,只是为她和家人祷告。她在那个岛国工作了三年半,中间也曾回来过,有的我知道,有的不知道。
 
  三年半之后,木艾带着一辆宝马回国了。又一次出现在教会里。每个主日证道后的小组讨论,我会看到她坐在那里,翘起二郎腿,大声指点我证道中的不足,也宣告她是这个教会的元老,是与我共同创立教会的那一位。弟兄姐妹面面相觑,接不上话。我只能微笑不语。
 
  那是两年前,教会刚刚定下执事人选。记得是一个周二下午,木艾突然来访,还为我买了几本教材。当时,我已经竭力推荐她,进入了一个神学班。我是爱书之人。她说买了两套,这一套专为送我。我听了,也是特别感动。她说她会好好学习,也好好委身,与我同心服侍教会。我听了,比她送我好书还要感动,没有比同心服侍更美好的了。我忍不住拥抱了她,告诉她,我有多么感恩,因为我期待的同工终于回归了。
 
  宣布了新任长老执事名单之后,我请假回家乡,办理为母亲购房事宜。周五的团契上,木艾当着长老和弟兄姐妹的面,毫无来由地大发雷霆,当然针对的对象,是我。在场姐妹描述说,木艾完全疯狂了,拍桌大骂,完全不理会长老的温言相劝,当场决定离开。不但自己离开,她的所有家人都会离开。
 
  她果真这样行了。不但带走了所有家人,而且给每一位相熟的弟兄姐妹打电话,召集聚会,一是控告我的错误,二是动员大家离开。似乎这样的聚会,她并没有找到可以控告我的把柄,也没有达到她动员大家离开的目的,最终不了了之。其中有一次是在筵席上,她又一次动员一位姐妹随她离开,遭到了她儿子的劝勉。儿子说:妈妈,你这样做是不合真理的。你没有权利这样。
 
  当我从家乡归来,以上种种已经成为事实。我的心又一次沉到了谷底,仿佛矿道里拉着煤车的驴,拼却全力浑身哆嗦地爬出矿井,已经站立不住。因为还要在一起学习,无奈之余,我只能求助于属灵前辈,找木艾交谈。那一刻,我相信她的认错流泪都是真实的。她甚至说她非常爱我,我也愿意相信,立刻表示了完全的接纳。
 
  我的身体由于长期的透支,不得不暂停了服侍和学习。半年后,当我重新见到木艾,我蓦然发现,事情并没有往好处发展,反倒越变越坏。不但她视我如同陌路,连她推荐入读与我素不相识的姐妹,也刻意拒绝和我说话,甚至在接受我的帮助之时,连一声"谢谢"都不肯说。
 
  最底线的底线,我们不还是姐妹吗?我仰头望天:这是为什么?是我爱错了?我听见有话对我说:看一看为你钉死十架的主。爱,永远不会错。即使你以为错了,也是对了。因为记录这事的册子,不在地上,在天上。不久前的一天,我正在书室里摘书。也许以为我并不在场吧,木艾那依旧没有实例的控诉再次清晰传来。我的心却平稳安静极了,连一丝波纹也没有掀起。没有人应和她的话题。我只听见自己的心在说:父啊,免我的债,如同我免了人的债。
 

【作者简介】 蒙福雁羽:姊妹,雅博网作者,基督徒作家。曾出版小说、散文、剧本、随笔等十余部。此外,她发表在海内外报刊杂志上的信仰文章,已汇集成书,书名为《守望》,已在近期出版,其编剧的电影《楼》已经公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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