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阴影中拨动琴弦
谁在阴影中拨动琴弦
——信仰见证
牧师:海夫
【题记】:生命因光而无上荣光/万物因力的流动而回到万物/时间因有了一颗恩典的心,而成为心/主啊,是时候了(2007年2月《春:沉船破冰》节录)
女性中我算是少言的,除了讲道的时候,生活中很难家长里短,说别人或者自己什么。但那生命的从新得力实在美好!那神奇、佳美……
我35岁才信主,信主的时候也不是那么感动,那么渴慕,或多或少有些拂不下朋友情面的因素。好朋友马媛媛在此四年前就信主了,以前我在杭州,2006年下半年我回到成都,见面的时间多起来。2007年春节期间,在四川美术学院任教的她来家看我。那时她也没多讲清什么是福音,只说福音好,很好。一天起床后,她问我要不要迎接耶稣为救主,愿意的话她带我做个迎接祷告。好朋友都这么恳切地来问你,你还好意思拒绝吗?我就跟着她做了祷告。
算是迎接耶稣了,但我半年以后才开始经常去教会。为什么呢?开始跟她去了一两次,满是骄傲的心,哪里是去听道,是去“听公开课”,我曾做过语文教师,“听公开课”就是某为老师上课,大家去听,听了都评点讲得如何。那时我想讲的那些道理也太简单了,我来讲的话讲得更好。后来我一想起当初这样的想法就汗颜!那时我自以为也算饱读诗书,各派理论都见识过,比起佛法的智慧、西哲的思辨等,福音也太简单了,可就在这最简单的里面,逐渐才发现自己完全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以前所知的和这全新的世界相比,只能是小学。
两年后我开始了讲道的福音侍奉工作。给一些好朋友讲论,有的朋友极力反驳争辩,有的朋友说我要想好了才信,有的朋友笑笑,你信你的就好了嘛,人各有志……人里面的那个“我”真是强大啊!好朋友难道会害你,不愿意拿好东西给你吗?庆幸自己当初我对朋友的信任,朋友都说好,我为什么不接受,甚至尝试一下呢。自己进来了才晓得什么叫真是好!也有弟兄姊妹说我进步真快,信主的时间不长就很有进深了。若没信主以前听这些话,或许心里难免泛起一些得意,我就是悟性不错,有天份等。现在我一点也没有这样的心,反倒更加谦卑、战惊、感谢,这一切其实都是上帝对我的爱和预备,祂早就在预备我了,只是我不知道而已。回头来看,上帝从理性和感情两条路径都在预备了我,祂的爱无有穷尽。
听听我的故事,如不是上帝的爱,有这样的际遇的女子恐怕早就是怨妇了。即便不忧郁寡欢,也难有善终。历史和现实中这样的女子太多了,所谓红颜薄命,才女不幸之类。我能从中超越,真的只能说主的爱奇妙。这奇妙的爱不是在一篇文章里讲尽的,其中我用过去写下的一些诗歌来代表吧。
“……
那光,仅仅承载自己的意义于自身之内
——不是因着什么发生,而是从自身奔涌
径直进入敞开者,并自然地馈赠:
它救赎,它恩赐,它创建
它让我们不得不用泪水呼出它的名字:爱”
——(2007年12月赞美组诗之四《爱比死之坚强》节录)
感情的预备
我家和普通家庭不同处,在于“重女轻男”——和弟弟相较而言,从小全家对我寄予了很大的希望,觉得我将来会很有出息。所以虽然那时的物质条件不宽裕,但无论是从知识,还是人格、品德等方面,长辈都给了严格的教育。我也很爱我的家人,我是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到高中住校才离开他们,中华女性所有的美德在我奶奶身上都有,她的美好贤德的故事早被编进家乡的民谣来传颂。可以想象我受奶奶的影响多么大,又是多少爱她。奶奶总教导我要善良,要忍耐,要关爱,要宽容,要勤劳,要坚持,要有毅力……可奶奶八十岁后患脑血栓,继而老年痴呆,三年后连我们都不认识而去世。一想起这个我就锥心地痛,并且想我的老年绝不要奶奶那样的命运。如今我可以肯定地说我不会老年痴呆,神的灵明在我里面。这也让我懂得了真的有看不见的黑暗势力,人靠着自己的好是胜不过的。
我妈妈读书不多,和爸爸大多时间都在说相声式的争吵中,彼此都觉得委屈。没有结婚之前我是比较偏向我爸爸的,觉得妈妈不够温柔、体贴,并暗暗想我要做一个又温柔又体贴的好妻子。我还有两个阿姨,妈妈的亲妹妹,她们都有些疯癫。其实三姊妹都漂亮而有灵气。为什么疯了呢?妈妈是老大,生弟弟的时候计划生育还搞得不严,两个阿姨婚育时正值“计划生育”的严打严行,怀有重孕时被干部们围追堵截,满山追赶,躲到山上,住在岩石间,但还是逃不了像畜生一样按进医院的命运,从医院出来后人就不太正常了。说这些干嘛呢?家族的女性们的命运和她自身的感情婚姻,对一个女性影响至深。
大学时我认识了一个体育系的男孩子,那是我的初恋。他本是运动员,後来得了肝病,不能大量运动了。他的家庭关系很复杂,他生病之後,家里人也不怎麽管他。那时有一种怜悯的心,好像全天下都不要他了,我也要去爱他、拯救他。尽管我和他无论文化层次、修养、思想,还是性格、习惯等差距都比较大,但这些因素在同情怜爱里几乎被忽略不计。大学毕业分配工作时,我们分配到了同一个学校。校方知道我们的恋爱关系,直接把我们的宿舍分在了一起。我很快怀孕了。去领结婚证时,他骑单车带我,问我不会变吧?我说不会。后来我没有变,他变了,而且我毫不知情,措手不及。
太突然的变故!我对自己的婚姻太有信心了。我们一起走过近10年,即使他有外遇,他也不可能要求离婚。何况我自认为我的好是谁也不可能替代的。所有的亲戚朋友都说我美丽、善良、能干、贤慧等,还不要说我对他是多么好,好到让他到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地步。绝对的贤妻良母,我生活的全部重心都在他和孩子身上,我经常早早下班,匆忙买菜、做饭、炖好汤,给他回来吃。整天喜滋滋地操劳,怎样把孩子养好,怎样挣钱买房子┅┅他和任何一个女孩子来往,我都很放心。
当他不知什么时候有了外遇之后,就完全变了一个人。只要一走进家里,就无名地乱发脾气,稍有一点不如意就乱骂。为他做的饭偶尔欠了点火候,就说我是蠢婆娘;电脑不太会操作的地方请教他,就骂我是猪。再发展到没有理由地打我……我当时以为是因为买了房子,他的压力太大所致。离婚以后才知道,他觉得我太优秀让他有压力,而外遇的小女生比他小12岁,可以满足他的好为人师,也更能满足他的性需求。简单到每个人都可能想到的原因,但我从来就没有想过。离婚是他提出的,我不同意,流泪和他谈了3次,求他顾及家庭顾念旧情,但他非常坚持。有一天夜里,我独自在哭,他回来看到,站在卧室门口冷冷地说∶“别这样,这只会让我看不起你。”我的自尊一下子被刺激了,再看他看我的目光,我知道以我之力是无法挽回了。
离婚后我至少有两年时间,处于失重状态。人非常低落,痛一层层如海浪一样卷过来,有太多长夜感到活不下去。我想等儿子上大学后就差不多可以去死了。我也不断反省和思考,问题出在哪里?看了很多婚姻辅导方面的书,从各个角度、各个层面分析。这是典型的中国式思维方式──“自求”式的思考。其实只去研究什么家庭背景、性格差异、教育程度,相处之道等还是不够的。如果两个人之间没有此类问题,婚姻就不会产生问题吗?上帝让我在经历另一段感情中更加认识了问题的实质。
男友是我当时所在公司的同事,也是一个诗人。我注意到他,不是因为他有多么出色、多么有才气,而是他晚上经常加班很晚不回家,然后早晨不吃早饭就开始工作,神情忧郁和孤独。是从每天给他买早点开始的吧。真的是把人的善良发挥到了极致,从给他买衣服、织毛,到每天为他做早点,晚上给他做面条,无微不至。我不去想他有过两次破裂的婚姻和多次失败的恋爱,这本身就说明问题。我还是那样的心∶天下人都不要他,但是我要爱他、给他希望。
和他在一起,我感到了什么叫棋逢对手。写诗、论道、谈哲学等,仿佛灵犀相通,空气里都弥漫着芬芳。多么希望我们有幸福和光明的未来。为此我做了各样的努力。可我发现,我所有努力都没有太大的用处,他还是经常酗酒、撒谎、浪荡,生活无着,颠三倒四。他说自己只有在醉酒后,才能明白自己是活着的。这是一条毁灭的路呀!一次我去看他,在单位附近的宾馆房间,他做片子累了也不回家,就近解决。他在沉睡,脸色死灰,呼吸疲惫如盘石,空气中充满的气息让我害怕:这是一个死人,在坟墓里的死人。没人知道我写过多少信给他,和他谈过多少次,做过多少努力:我爱你的,你要活起来,亮起来!安慰、鼓励、训责……方法用尽,口水说干,我实在拖得不行了。我说你跟我到新的地方,脱离这样的生活,全新的开始。他说好吧,结果是我到了新的地方,他失信不到。不来也罢,但他还是他没钱了问我要。一次在去银行的途中,一辆电动车毫不减速地直冲过来,我被撞在地上动弹不得。好不容易爬起来后,我没有去医院,还是去了银行┅┅两条腿上的疤痕多年不散。
感谢上帝,那次车祸后,心里的“感情毒瘾”开始戒掉了。我不再那么把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了,而是越来越喜欢去教会了,越来越喜欢听道了。说不出为什么,就是喜欢。说来难以置信,骄傲评判的心让我开始去教会去了两三次就听不下去了。几个月后孩子放暑假了,我这个做老师的笃定地认为让孩子从小在神的道中受教育很重要。教育学的课本里没有这样写呀,但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为此不管天气如何我都坚持送孩子去主日学。看看多奇怪,自己不信,要孩子去信。奇妙的是孩子一去教会就迎接了耶稣,并每周都乐意去。暑假炎热,孩子在礼拜,我就到大人礼拜的地方坐一坐,当有个地方乘凉。于是我在赞美诗唱完、牧师开始讲道的时候就开始睡觉,讲到结论部分时就醒了。更奇妙的是这样睡了两个多月以后,我自己就不睡了,骄傲评判的心也没有了,牧师讲的什么都听懂了。上帝的作为不是人可思量的。那两个多月,上帝没吼我,也没训我,就让我睡觉,还睡得舒舒服服的,睡觉的过程中来医治了我。从那以后每周日去礼拜,成为了我幸福的盼望!
“……
在厨房,我更是中古的修士
十年如一日伏案抄写密仪的经文,虽然他
从没在乎过长年拣菜涮锅的心意,但
岁月齿间终于一段段确认,主记念了我的劳苦
并赐我生命为荣耀的冠冕,好叫我的卑微
让每一顿饭都盛开得有滋有味
且喜乐如水啊”
——(2010年3月《在厨房》节录)
理性的预备
上帝为我预备的另一条路是思想理性上的。我从小就有一个远大理想∶为中华民族的复兴而努力!一个山野小镇的女孩子怎么会有这样的理想也是不可理喻的。为此,我的思考和探寻从未停歇∶怎样可行的路才能让我们的国家真正复兴?最早我有一种乌托邦,若有一种理想的社会模式,人人在其间好善,上进,不是天下太平,越来越好吗。长大一些后举目四望,乌托邦只能是乌托邦。接下来对佛教有过一段虔诚期,觉得佛教是人的智慧的顶端。在喧嚣浮躁的当下,如果人人都有佛学智慧,立德行善,去恶远孽,不勾心斗角,不为名利斗争,那么社会自然会减少很多矛盾。
后来在进一步的思考中,我又感到佛法的确非常精美,但它的根基有问题。从空去论证只能回到空;从无去观照只能归向无。而生命是创造的实有,离开这个根本,那不是空谈吗。就像做一道数学题,出发点就错了,那么不管论证过程多么智慧美丽,结论一定有误。
那道路在哪里?又究竟什么才是真理呢?带着这样追寻和苦思、希望找到答案的心,我开始进修哲学。先是沉迷中国哲学,又发现和西方哲学相比,中国哲学简直无趣——不论多么敏锐的思想,超拔的析辨,一落入道德伦理的窠中,就失去生命力,怪不得有大家说中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哲学。若再被当政的利用,那简直就惨不忍睹了。我从中领会了鲁迅说书中只有两个字∶吃人。多么可怕,本是很好的学问思想,到实践层面居然出来那么多的分裂,人格的分裂,社会的分裂。这是为什么呢?我便希冀在西方哲学和思想中找到答案。
但在西方哲学里游走两遍后还是感到没劲,那些思考、理论,美则美矣,可有什么用呢?带来的还不是社会的诸多问题。特别是现当代的哲学、社会学、心理学等,各样的理论和主义一大套一大套,深刻分析了某种生命现象和社会现象,并提出了看似有理的呼吁,却没有哪种理论能唤起人生命的激情,增加人内心的希望。正因为有这样的感受,我对康德、尼采、弗洛伊德等从来没有迷恋过。
西方哲学思想也没有解答,难道真是没有道路,还需要去开拓一条道路,提出新的理论吗?难道我这辈子是命定去做这个工作的?这是中国出现了“国学热”,在热劲中有一段时间我又特别倾心于儒家思想,觉得儒家思想是高明的,很有人文抱负的,或许复兴儒家思想是一条复兴中国之道。但是我很快看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儒家思想是建立在理想主义的根基上的。比如说我们种一棵树,按照最佳的理想生活状态,来估量它的生长、发展趋势,理论上是成立的,但和实际是不符的。实际情况是没有理想状态了,处处充满人性的复杂和政zh i的险恶。
对这个问题,有学者说中国儒家的思想是适应静态社会的思想,当社会不是乱世,而是比较稳定时,儒家思想所发挥出来的功能是比较好的。现在天下逐渐大同,要和谐世界,儒家思想会起大作用,西方社会也很需要,二十一世纪是东方思想的世纪。这种说法有一定的道理,但仔细一想,也是根本站不住脚的。因为人自定的标准,其基准在哪里呢?人心又可以在哪里安定呢?管理者和实施者能以身作则尚好,不能的话,那不乱了套,并产生欺哄、分裂吗?
面对中国当今的情势,有人又提出是因为信仰缺失,那么该信什么呢?从康有为的《孔子改制考》、《公羊三世说》,谭嗣同的“仁、通、平等”的以太仁学,严复的天演进化,到孙中山的三民zh u义,×××的马列中国化等,都欲以系统的理论构建,更新人的观念、召唤国人的感情,所谓“一种思想生出信仰,再由信仰成为力量”(孙中山语)。改革开放后,中国各种民zh u、自由、法制的大旗,更是高高举起。我在我的《中国文化与精神生产》一文中写道∶“这里面还有一个问题是,民zh u和自由究竟对内,还是对外?对个体,还是对群体?对此,许多人自己都模糊不清,却任意把它扯虎皮做大旗,甚至当作一种武器,把生命沦为随意支配和践踏的工具。这是民zh u、自由口号背后,隐藏的恐怖和可能滑向的极端┅┅民zh u与法制等不是一块卫生巾,哪里来潮哪里垫”。
民zh u与法制来源何处?它的基石当是什么?中国的出路究竟在哪里……带着对这些问题的叩问,我来到了基督的门前。上面所写的思想都是我在信主之前就经历的,不是我信主以后觉得福音很好而对其他“有意见”的。正因为这样的心路历程,信主以后,听懂神的道以后,我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三十年的追寻就是这个吗!我想要的那真实的又有力量并能开出道路的不就是祂吗?这时,神为我所预备的感性和理性的两条寻求之路,在此合一,“寻找,就寻见;叩门,就给你们开门。因为凡祈求的,就得着。”(《马太福音》7∶7-8)真的是这样!
“……
那么自然地,我在你的里面眷恋着你
在一切的事物中发现了你
你是我每天睁开的眼睛和通畅的呼吸
你是我煮饭的锅,遮体的衣
是我行走的信赖,谋生的手艺
失去你我就失去意义
没有你我就没有回家的路
怎能不亲切地呼你:我的主
因靠着你——
我对沉寂的大地说:流动
对迅疾的飞鸟和湍流说:我在
所有创造的巅峰,朝霞的诗歌
正在开放的神性的花蕊
?
谁在阴影中拨动琴弦
谁肉体的眼泪夺眶而出
光咬住陌生与苍白,乡村与城市
成长凝聚的盾牌,本质铸成的空间
明镜:将自己流逝着的美,从容地
重新汲回在我的脸庞”
——(2008年1月赞美组诗之三《在一切的事物中发现你》节录)
更新与成长
无论哪家哪派的高人大师要来和我论争真理之道,我都会毫不畏惧地将真理辨明。但我很少和谁争论,因为越进到福音里面,越感到口舌之争、道理之辩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生命本身的更新变化,成长有力。所以我不想讲什么大道理,只想分享这美好的福音。一个离异的女人,一个拖儿带女的女人,这几年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呢?2010年元月,前男友在朋友看来是“英年早逝”,但我早就知道这必然的结果。当然面对他的死,感情上还是难受的,尤其在他火化前一直给他擦拭鼻子、嘴角、耳朵里不断流出的血。
这几年表面上我没有什么看起来特别大的转变。信主之前,我就是上进的、爱笑的、认真努力的。信主之后,还是如此。但是内心的变化,只有自己最能体会∶以前爱笑,是告诉自己应该坚强、勇敢。现在爱笑,是由衷地、忍不住地想笑,看什么都觉得美好,因为都是神所创造的、所施恩怜爱的;以前的我很“阳光”,是因为我要发愤图强,现在的“阳光”是真信心,因为看见了生命的希望在生命的主,不是在自己,也不是在一个男人。
不是说不需要人的爱,而是真懂得爱,懂得怎样去爱了。以前我以为我很懂爱,很会爱,好像有很多的爱,也能给出很多的爱。但从来不知道我也需要被爱。刚信主的时候,听牧师说女人恋慕男人,丈夫辖制他的妻子,这是在罪中的诅咒,属灵的疾病,回到主面前,和上帝恢复正确的关系,诅咒得解,生命得赎,太好了!圣经上又说,男人是女人的头,女人要顺服丈夫。我顺服得不够,对做头的尊重得不够吧,为此我又不断悔改认罪。但好似还是不全对劲,我并不是蛮不讲理、刚愎独断的呀,相反我还是温柔、善解、能宽容、好协商。怎么回事呢?
直到有一次五天的营会,我们在龙门山上一次次流泪悔改,大声祷告。牧师说,比付出更先要的是敞开自己,接纳,接纳并回应,这才是爱,神给了我们爱,我们首先需要打开心接纳祂的爱。呵,感谢主!上帝造人的原理就是凡物都为被造,人要先学会接纳祂的爱,相信祂的爱。比爱的努力更重要的是接纳,接纳自己,也接纳他人,离开了爱的接纳,人的爱皆在自义中。我的罪就在这里:以为自己有爱,可以去爱。这不过污秽的衣服啊!若不是从上帝那里支取爱的源流,人的爱终究干枯。若不是懂得十字架上的爱,没人敢说他真的晓得怎样爱人爱己。原来生命的空杯啊,需要被注满,原来我只有谎言,神才有神话啊!
当如此被爱的光照后,我心里的委屈、怨艾、完全放下了。对于前夫,我平静、安详。因为孩子,我和他还会通电话,朋友一样,拉几句家常,说几句关心的话。因为他再婚后又有了儿子,经济负担加重,我也不问他要孩子的抚养费。我也从没有哀叹“孤儿寡母日子难过”之类,反是更加勤奋地工作,不是我要强,也不是我能力强,而是我相信“耶和华是我的牧者,我没有缺乏”。确实,这几年我和孩子毫无缺乏,并有能力奉献和帮助其他人。
闺蜜问我:你不需要吗?姊妹问我:你觉得寂寞吗?过来人知道这些话问的是什么。刚独身的时候有时一个人夜里还是觉得缺点什么,暗暗渴望什么。但随着心灵的释放,生命的进深,那种感觉越来越少。更奇妙的是变得非常自觉地不愿意沾染任何不洁的两性关系。有段时间和一个弟兄交流比较多,但那弟兄是有妻子的,我知道后主动减少了和他的接触。这不是我多么自律,也不是道德感增强。因为爱我的主是圣洁的,我也愿意自己是圣洁的,配得上祂的,合祂心意的。
加上世上的工作,教会的侍奉和孩子的养育,我对那些更没有心思了。2010年偶然认识陈弟兄,他十五岁就信主,三十多岁时建立了一个教会,在他公司里。在相互比较了解后,他说:请您来带领这个教会。我才信主两年呀!但上帝做工也奇妙不可测度,我去服事证道大受弟兄姊妹欢迎,大家都颇得恩惠。没过过久,陈弟兄去加拿大了,他因移民需要在那边住满年限拿到绿卡再回来。一个人信仰是一个人的事,这么多人信仰就不是一个人的事了,何况讲神的道可不能乱讲。上帝用这种方式让我学习再学习,祷告再祷告。在此过程,看起来我体力上很辛苦,但我知道最蒙恩的是我。
真的,对女人来说有孩子就有家,看着我身边的三个孩子,我心里充满感谢和喜乐。在儿子10岁的那年,我突然想有个女儿。我觉得这是主要我做的,主说,恩典你白白得来,也要白白舍去。主耶稣要我怎样得到救恩,也怎样施爱于人。从我有这个念头,到我领回女儿,只用了不到半个月,顺利得出奇。在当今奢华的后面,中国还有多少人在极贫里挣扎!我第一次看到小女儿的时候,她流着鼻涕,蓬乱着短发,光着脚丫从山路上向我飞奔而来。快四岁了,她还没有穿过一双鞋子!连名字都没有,按照排行叫“二妹”,因为是超生的,户口也没有。我给她取名叫安一。我带她坐车到城里,她的眼睛里太惊奇了,每一样东西都可以抓住她看了又看。这让我一再泪流满面。我从不期望从这孩子身上得到什么回报,我很简单地希望∶这个孩子通过上学,可以改变命运,从而改变她整个家族的命运,并能够将十字架上的爱传递出去。
既是同学又是姊妹的好朋友问我∶你抚养这个孩子,是不是你天生的那种救赎感的复燃,是用另一个模式来演绎同一个主题?我说,以前我的爱是人的爱,但现在的爱是出于真信仰,会持久;以前靠的是人的力量,现在靠的是神的力量,所以凡事不怕!爱我的家人为我担心∶养育两个孩子,在大城市里不是容易的事,何况全靠你一人支撑。而且有两个孩子,哪个男人敢负担,再喜欢也难和你结婚。为此父母没有少和我生气。然而我很平安∶上帝既然让我收养了这个孩子,自然会保障我把这孩子养大!我的信心很单纯。其实我不仅收养了这个孩子,还抚养关照了另一个女孩玲玲,她是安一的亲姐姐,十四岁那年,父母就带着弟弟妹妹去了安徽她父亲的老家。一个女孩没有钱,没有父母的照顾,怎么办呢?感谢主!这个孩子很懂事,很少让我操心,反而帮助我看顾弟弟妹妹。职高毕业后我又送她去到基督徒开办的葡萄园英语学校。
一时行善容易,难是的一辈子都做好。孩子哪有不淘气的,在养育三个孩子的过程中非亲历不能体会其中的酸甜苦辣。在养育孩子的过程中,上帝也让我深切体会到,靠着他的大能和爱,教育才有成效。孩子闹腾的时候、不好好学习的时候、添麻烦的时候,我在又忙又累中,也气急败坏过,也大声责骂过,也出手责打过,都没有太大的效果。感谢圣灵总是很快提醒我,是我自己失去了平安!首先恢复平安,理清思路,正确地教养孩童。每周我都会开家庭会议,不是那种严肃的、古板的训话会,而是带着孩子一起祷告,共同分享,相互帮助。他们说说自己一周内的进步、喜悦,以及需要神加添力量的地方。我也让他们自由地说出,妈妈还做得不够、需要为妈妈祷告的地方。
在信主之前,我可能会和太多的父母一样,面对孩子的不听话,气恼不已,伤了自己,也伤了孩子。信主后才知道主耶稣都涂抹了我的过犯和罪孽,我何必还老揪着孩子的错误不放?当孩子达不到理想的要求时,我常问自己:我像主体贴我的软弱一样,体贴过孩子吗?我分担过他们的忧虑与恐惧吗?我告诉过他们,他们的帮助是从造天地的上帝而来的吗?信心才是最重要的!这信心不是简单地告诉孩子,而是带着他们一起在话语中成长。
我和孩子每天的生活基本是这样,起床简单地洗漱后开始做体操,然后祷告、赞美、读经、分享,再祷告。再是吃早饭,分头上学。晚上交流一天的收获,主日重点分享礼拜信息。有错误的地方给他们讲清楚错在哪里,怎样才是敬虔的生活,怎样向着标杆直跑,怎样管理好物品、时间等。就是这样,和孩子一起成长,喜乐才在日常生活中无穷流淌。我不可能像全职妈妈那样有特别多的时间照顾他们。但他们看到的妈妈是平安的妈妈,是好学的妈妈,是乐意帮助的妈妈。求主给他们更有力的带领。
对于今生的身体和心灵的教养,中国文化里不缺乏有益的成分的。没有信主我也可能变得正面,像不少受了成功学影响的人一样。但我分享的不仅是我的心灵怎么得医治,精神怎么振作,更是基督信仰的超越性,祂带来的更新和成长充满生命的光芒。现在的我不仅在快乐地前行,还愈发活力充盈,感到人生从今天开始,自己活着在这个时代里。在这个时代里生命的主爱我、呼召我、使用我,我的来路与前行都被上帝的光照亮,安然行在其间,何等喜乐。若说2007年我出版的诗集《诗三百与字一个》还是对爱的呼唤寻求,2012年出版的诗集《活水》已在生命的河中了,在封页上印着主耶稣说:“人若喝我所赐的水就永远不渴,我所赐的水,要在他里头成为泉源,直涌到永生”。
“……
那晨星怎样从亘古灿烂明亮
你就怎样活泼泼从大卫的牧场放羊归来
在我掌心跳跃如小鹿,如黎巴嫩的香柏树
扬着彩虹翅膀的、我的小树不子啊
圣洁公义的种类已被接上
即使长成后橡树、栗树还遭砍伐
跟从的光也必让你洁白又芬芳”
——(2010年1月《写给长大后的小女儿》节录)
【作者简介】 海夫本名:康晓蓉,雅博网作者。作家、诗人、牧者。籍贯四川,70后。1995年大学毕业到浙江工作。先在中学执教语文,后从事影视、杂志等文化传媒工作。2006年回居成都,2007年归主。2010年开始牧会,2013年7月按立为牧者。 诗作散见《十月》、《中国当代女诗人爱情诗选》等。2007年出版诗集《诗三百与字一个》,写有哲学散文集《生命与爱》,2012年自选诗集《活水》。2013年信仰文集《风随着福音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