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代教会有没有错解“福音书”?
英国着名新约教授韦德(N. T. Wright),在他的新书How God became King: the forgotten story of the Gospel中指出,历代正统基督教会,对新约的四福音书,都理解错误。这似乎是一个很严厉的批判;然而,看完了他的书,我也颇有同感。
据韦德教授的分析,情况是这样:初期大公教会的信经,如《使徒信经》、《尼西亚信经》等,在论及耶稣时,从他的出生,一下子就跳到他的受死复活,对中间的事迹(如:马太福音3-25章;路加福音3-21章等)隻字不提,令人觉得,福音书的重点在道成肉身和十架赎罪,其馀的只是“陪衬”而己。很明显地,正统神学在处理基督论和救赎论时,重点放在道成肉身incarnation 和赎罪论atonement上,对耶稣出生后、受死前的事赎,研究不深,也不大重视,这与初期教会信经的表达似乎很一致。
韦德认为,大公教会在主后3-5 世纪期间,面对异端和诺斯底主义的攻击,在信经中着重宣告上帝的创造、基督的完全神性和人性,实有其必要,也无可厚非。然而,其后正统教会以信经作为信仰教导的规模,而因此忽略/错解了福音书中间部份的信息。这是有可能的,也是很可惜的。
然而,究竟四福音书——特别是中间部份——的信息为何?有些人看作是耶稣的道德教训和榜样,然而韦氏则认为,正确的答桉应该是:神的国度,藉耶稣基督在地上的工作,已经来到。换句话说,耶稣就是那天国的君王他的临在与事奉,带来天国的实现;就是这福音书中的天国信息,似乎被历代正统教会忘记了。
我同意历代正统的教义神学研究,在福音书这天国的课题上,没有好表现;但我也观察到,在西方神学界、在过去大半世纪,确有不少这方面的研究和着作出现(其中包括:Geerhardus Vos, George Ladd, H. Ridderbos, Howard Marshall, C. H. Dodd, Beasley-Murray, Richard Gaffin, Jurgen Moltmann 等学者);然而,在天国的观念和应用方面,仍存在不少的缺乏与错误,这在华人教会中尤其明显。可以这样说,在福音派教会的传统上,天国神学仍未能被全面建立起来。以下我提出几方面,对这问题稍作评论分享:
1. 天国何时降临?
对许多人来说,天国是主再来时才降临的,而当一位信徒离世时,往往有“荣归天国/天家”的说法。这显然是一个偏重未来(futuristic)的天国观。也许,尼西亚信经在结尾一段,将耶稣的国度与他的升天、再来相连,也影响了历代教会/信徒对天国的看法。其实,福音书清楚启示,神国在耶稣出来传讲(天国的)福音、靠圣灵赶鬼、行神迹时已开始,并非在他升天或再来时才实现。今天的教会,普遍缺乏“天国已临”的意识!
2. 耶稣是谁?
仔细研读四福音书有关耶稣的叙述,包括他的降生到他的再来,就会发现,对耶稣的身份,四卷福音书不约而同都有一个焦点,就是:耶稣是基督——弥赛亚君王,他被差遣到世上来, 为的是要实现上帝国度的应许。基督降生为王,惹来希律王的追杀,也吸引了东方博士的朝拜;他四十天受试探,也是以弥赛亚君王的身份,靠着圣灵得胜;其后他出来事奉,传天国的福音,藉圣灵的能力医病赶鬼,显出神国的临在(太 12: 28);他的登山宝训,仆人领袖教导,天国比喩等,都是神国君王的启示;他在受死前骑驴进圣城,实现了先知的弥赛亚君王预言;被钉十架时,在他以上有一个牌子,写着这是犹太人的王;他的复活,是大卫王诗篇预言的应验(徒 2: 25-35);他的升天和赐下圣灵,更确定了他天国君王的身份,正如在五旬节那天讲道时,彼得所作的宣告:“你们钉在十字架上的这位耶稣,神己经立他为主为基督了。”(徒2: 36);最后,他的再来、建立新天新地,就更不用说了!
3. 耶稣带来“新创造”
这新创造就是神在旧约中对以色列的应许,藉着神自己的临在(以马内利)、“道”的同住(约1: 14),弥赛亚君王的工作,开始实现了。这新创造所表现的,是天国的新模代和新群体,藉天国福音的大能、天国的伦理、普世的天国使命、天国的领袖和治理等等。这一切在福音书中都记载了。许多基督徒以为,福音书的中间部份,只是一些零碎的故事、教训、榜样,其实不然!
4. 天国君王与该撒权柄
当耶稣对彼拉多说:“我的国不属这世界”,许多人以为,耶稣只管治一个属灵的国度,对地上的政权不闻不问;换句话说,耶稣提倡“政教分离”。其实这是错的!约 18: 36这句话较准确的翻译应是:“我的王权不是从这世界来的”(参D. A. Carson, The Gospel According to John, p.594); 而太22: 21耶稣说:“该撒的物当归给该撒,神的物当归给神”也绝非提倡政教分离。不错,银钱是该撒管的,但上帝是一切事物的主宰,因为他是万物的创造主和主宰,连该撒也是他的僕人,也要向他交账(罗 13: 1-7)。政教分离的理论,是18世纪以后西方社会提倡教会和宗教属个人信仰,应与国家公共事务分开,前者不可影响后者。目的是将信仰局限在私人领域中,故意限制基督徒在社会中的影响力,这结果加速了西方社会的世俗化,大大减低基督徒和教会的社会见证。很可惜,一般福音派教会人士也接受了这错误的立场,不关心社会和政zh i;当然,这与一个错误的纯个人内在化的“天国”观念是挂勾的!
5. 整全的天国观
天国不错是在将来的新天新地中完全实现,但我们也须肯定天国的过去——耶稣在地上的大能工作、和天国的现在——耶稣在天上掌权、管治宇宙、历史、教会、个人生命等。神的国并非局限于个人内在生命,也涵盖家庭、教会、社群、国家、和宇宙等范畴。耶稣的复活,带带来一个新创造的开始(林后5: 17)。 直到有一天,万物将在基督里同归于一(弗 1: 9,10),而宇宙也将更新,脱离虚空与败坏的辖制(罗 8: 19-23)。到那一天,蒙恩的圣徒不是去“上天堂”,乃是身体复活,进入一个完全更新的天地,因为届时天堂将降临地上(启 21: 1-22: 5),而这新的世界也将是可见的、有形体的、有实质的、荣耀的、基督完全掌权治理的世界。
结语:
韦德教授的新着,带给普世福音派教会非常重要和适时的提醒:福音书的信息是清楚和不容忽视的:耶稣是君王!让我们敬拜他、事奉他、信靠他,并且与他一同作王:今天、明天、直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