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五)
(七)西餐厅
连少回去之后,每个星期天的早上照样接了高小歌,和她一齐去聚会。所以,高小歌就成了连少一国的了。虽然曾经从苗苏嘴里确认过这样一个事实:连总经理是因为对信仰好奇,才接触她们的,喜欢普通平凡的苗苏只不过是个玩笑。但高小歌率真如斯,像她自己说的:不会像学问多的人那样绕弯,把自己都绕糊涂了。
“第一,苗苗不在还去聚会,是真想信的;第二,没有苗苗还来接我,是真心爱的。连少,我顶你。”
“其实,你也是个非常特别的女孩儿,跟你说话轻松愉快。”
“我这叫帅!”
“是,帅小歌,你说你怎么顶我?”
“等苗苗回来了,我想办法把她卖给你,你只要给我好好配合就行了。”
“哗,你要当犹大呀?”
“我是说故意给你制造机会,不过,你一定给我注意:行动上要小心,让她觉得你有别的企图,你就Over(完)了。”
“什么别的企图?”连伟栋装糊涂。
“得了吧,谁不懂呀?你们男的就喜欢女的身体。老师都给我们上过许多课了,要按着圣经谈恋爱,保证婚姻圣洁。你还没学过呢!”
“这也学呀。”
“连少,你知道吗?你现在像拍电影,搞得虚幻穿越一样。可我是真信神,在人不能在神凡事都能。苗苗能不能跟你是小事,你能不能信主是大事,你信吗?”
“我信!”
连伟栋其实不知道他信什么。
除了苗苏,好像聚会里所有的人都知道一个事实,连少是为了追求她而来的。明知他企图不良,竟没有人异议,一致心照不宣地容忍他。可是,精于算计的人常常失算在自己身上。
苗苏是这样一种白痴,每次遇到连伟栋深情的注视,都报以友善和理解的微笑,更变本加厉地,她还替他正解为:初偿恩典的喜乐与分享。所以,连少只好努力地听道,努力地理解,尽量从积极意义上去接受教义。这样,他就可以多有借口跟她讨论;多有机会讨她的欢心。因为高小歌的出卖,也得着许多独处的机会,当然,连少不敢有丝毫的轻举妄动。好在知识层面上的探讨却可以深入无阻。
“高小歌说你们专门培训学习怎样谈恋爱,是吗?”
——那是在苗苏开学返校回来,从高小歌获知车次时间,特意去接她。又一定要请她吃饭答谢她家的款待。看来顺理成章,难以推托,苗苏跟着连伟栋去了最高级的西餐厅吃了生平第一次正宗的西餐。苗苏表现得依然淡定坦然,让连少感叹内在本质的高贵是真正经得起考验的。她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不熟,先慢慢观察桌面,端详餐具。甚至先把自己的手放齐在桌沿,显然是在对应左右手。默默地看她那一派严肃认真的可爱样子,连伟栋觉得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舒畅地想笑出来。又看她微微垂眼,嘴唇轻轻翕动,哦,是谢饭呢。然后才中规中距地拿起刀叉。餐厅气氛很好,连伟栋心情更好,他们轻声地谈话,似不经意又意味深长。
“嗯,是刘志雄长老的讲座:按着圣经谈恋爱。我有光碟,可以借给你看看。”
“我猜,一定是不赞成婚前性行为的吧?”
“严禁。”
“可是,圣经上说一个人意念犯罪就是真犯罪了,那么,恋爱中的男女意念上的性行为怎么样呢?”
“没错,从根源意义上讲,凡是能带来欲望的动作,包括牵手,都是性行为。”
“那可太严苛了,理解不了。”
“所以,我们姊妹聚会的时候,要求尽量严整着装,不许露和透,免得使弟兄看见情不自禁,意念上犯罪。”
看苗苏一脸庄重,连伟栋也不禁心生敬重。还是上次穿的那T恤,那长裤,现在看来,一直觉得她的衣着太过朴素,其实有刻意的严谨和保守。
“你会不会觉得,像我这样的人已经是污秽不堪的了。”话是这么说,目的不过为了试探。
“不是的,你若是信主得救,那就是重生了,旧事已过,都变成新的了。”
“看来,我也得好好学习谈恋爱的功课了?”
“那当然,你如果将来找一个信主的姊妹谈恋爱的话,你们就要靠主保守圣洁,那样你们的婚姻也会蒙福,并且儿女也圣洁蒙爱。”
“说来简单,恐怕实际上很难把握吧?”
“是啊,信了主不代表就不再犯罪了。这个世界本就是魔鬼掌控。恋爱短暂却偿尽一切禁果的滋味,夫妻相守合一的美好变成了婚姻坟墓,人都中了他的诡计还为其推崇宣扬。”
“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这句口号最典型了。”
“你算是曾经拥有的吧?你都在乎吗?”
“在乎什么呀,过眼云烟。”
“其实一切的爱情语言和性行为,只要两相情愿,都不过分;但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必须在婚姻里面。”
“原来你理解婚姻这么美好,你不想考虑结婚吗?”
“哈,这就是我的矛盾了,因为太理想化了,也就是不可能实现的。就只好逃避了呗。”
连伟栋看苗苏举杯的样子,虽然只喝那么一小口,却高高仰起脖子。如果不是已经对她有所了解,连少会以为她矫情。
“看你喝红酒的姿态,一幅贵族气派,真是天生气质高雅。谁会想到你第一次吃西餐?”
“你怎么拿我开心呢?”
这倒是不经考验,脸一下子就红了。“你是笑我没喝过这么贵的酒,穷酸样子吗?哎!你看,连先生,这就是我的软肋---葡萄酒。你想不到的,酒是基督徒的一大力不能胜,我幸亏是个女人呢。”
连伟栋呆呆看着苗苏,看她那一低头的娇羞,心,澎湃如潮。
“上帝呀,我真是快疯了吧?”可他只能打着哈哈,装作什么也没有看到,替她下台阶:好喝吧?可以给她打包带回去。
爱与欲原来是完全相反的方向,欲只想满足自己,顾念的是自己的感受。爱却是只想满足对方,生怕对方难过受伤。这就是爱极了她脸红的样子,但又不舍得她脸红难堪。
苗苏一笑释然了,说看来有钱人的生活真是可怕,让她有种面临深渊的感觉。
连少就笑了,说你警惕性这么高怕什么?
苗苏说,我是有保护的,所以才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