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火在烧——讲台与我
2019-09-17
作者:小刚
来源:OC举目我也要投稿
作为牧者,你可以说自己还缺少某个恩赐,但你绝对不能因“我没有恩赐”而推诿讲道——这就像先知若不传讲神的话,就不能称其为先知!因此,保罗常常把先知和讲道说成是一回事,首先是职分,其次才是恩赐!
一、烧着的火
传道者的角色是悲剧性的,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多少时候,你以为你在讲台上的话已经很重、很到位了,但听的人仍魂游象外,没有一点的感觉。
更糟的情况是,你被厌弃了,有人甚至都不想再看到你。你感到无奈。你像先知一样在神面前抱怨,说:我奉命去传讲的话没人听。
对此,神只是回答你:没有传道的,人怎能听见呢?耶稣说得更彻底,既然宴席还有空座,你就要继续出去,勉强人进来坐满屋子!“勉强”两字,是耶稣亲口对他的追随者说的(参《路》14:16-24)。
有时我真是觉得自己就像一位唠叨的老爸,已经对儿女说了100遍,今天还要再去说101遍!
今年除夕,我将教会春节晚会的海报,发到我们小城的华夏文化微信群。我告诉群里300多位与文化沾边的邻舍:“过年就要回家,因为家里才有年味;地上的年味都会过去,唯有神家中的年味历久弥新、存到永远。”
想不到当晚,我就被群主以“不懂群规,违规传教”为由,一脚踢了出去!
社会就是如此,这点我明白。没关系,大不了就如当年门徒出外传道,一旦被拒,跺跺脚,拐到另外一个村落就是了。然而,让人难过的是,在教会里,时不时也会有同样的遭遇。
教会的讲台从来就充满风雨。年前我们教会举行“圣灵的工作”特会,为的是教会能走一条比较平衡的神学路线。结果每一个教牧执事,都收到了匿名信,信的矛头指向我。
还记得20多年前在洛杉矶拓荒,初创的教会暗藏着两条直销线。一些新到我们教会的人,不只拿到主日单张,同时还拿到直销生意的名片。教会里怎么可以有“老鼠妈妈”(意为急速繁衍)?我祷告清楚后,就奉主的名,连续讲“洁净圣殿”,带领弟兄姊妹高唱《荣耀你圣名》。
只是我想不到,20年之后,当我回到自己的母会来牧会,仍然看到直销行为——有人就是财迷心窍,暗暗利用教会的人脉关系来赚钱。神的殿岂可成为贼窝!我就奉神的名斥责撒但的作为,重重讲说直销对教会的损害。
有姐妹当下悔改,告诉我,她一个人就参与了4条营销线!然而也有人提醒我:牧师,不要把讲台当炮台!
其实,牧师藉讲台发泄个人恩怨的并不多。对于传道者,倒要担心他的里面还有没有那烧着的、从圣灵而来的火。人说讲台不应该是炮台,但我要说,讲台是烽火台!先知耶利米因传讲神的话而备受苦难,他在耶和华面前埋怨:“我若说:我不再提耶和华,也不再奉祂的名讲论,我便心里觉得似乎有烧着的火闭塞在我骨中,我就含忍不住,不能自禁。”(《耶》20:9)
神的道,从来都带着火的印记。祂既然赐给了你,你想吞下、闭口不说,那是要爆炸的!所以我告诉弟兄姐妹:哪一天我讲道失却了灵里的那一份的激动,我就不再作你们的牧师了。
二、沉重的墙
当我蒙召成为牧者,我就领受了“守望者”的托付。神的话临到我,是沉重而又严厉的,“倘若守望的人见刀剑临到,不吹角,以致民不受警戒,刀剑来杀了他们中间的一个人,他虽然死在罪孽之中,我却要向守望的人讨他丧命的罪”(《结》33:6)。
当今的教会,喜欢时不时采用公司的做法,连教会的讲台都“定量”分析——10年前,我的讲台服事就被会众打分,61分,刚刚及格。有人在备注里写:“感情太过强烈,声音太过刺耳!”
想到耶稣所讲的道被家乡人“厌弃”,想到人对保罗苛刻点评为“气貌不扬,言语粗俗”(参《林后》10:10),我心里才稍稍得了安慰。那天我拿着统计结果,带着悲愤,告诉弟兄姐妹:不要让你们的牧师,有一天堕落为能叫人人感到舒服的按摩师!
世俗的文化正在不断提醒我们,你最好不要去勉强人!为了你自身的好处,你需要多给人一点尊荣、多顾及人的感受。即使你想讲说真理,最好也先包裹上一层糖衣再开口……以致现今教会的讲台弥漫着奶油的香味,与神的道却渐行渐远。
我讲道嗓门的确很大。师母曾多次催促我减低麦克风的音量。我说不行,我怕自己听不到,会讲得更大声。我告诉弟兄姐妹,我讲道嗓门大,那是因为我里面多少还有一些人为的惧怕——人如果胆小,他的声音就会不知不觉变大。就像小狗大声叫,是为自己壮胆一样。
我也告诉会众,我有时讲道很重,那是因为我灵里感到抵挡的力量正在加增,必须用更大的力气才能突破。
当消费主义、市场经济已经严重侵蚀了教会生活,当人们可以随意消费牧师、消费圣经、消费教会,可以随意挑自己爱听的听、捡自己爱看的看、照自己想去的去,当“偶像多元化、教会世俗化、生活休闲化”种种现象出现,如果牧师都不站起来大声疾呼,那叫谁去说呢?
作为牧师,我有时候真的感到很无奈、很孤单。因为我面对的,不是一两个人、一两句话,而是文化、风潮,是沉重、厚实的墙!
记得一天晚上,我的灵很低沉,甚至觉得透不过气来。我的耳中充满了人的批评,更多的来是自灵界的控告。
教会中有人说,我这位牧师的道太重,偏重“训”、缺乏“教”。令我伤心的是,我的同工中也有应声附和的!
我能感受到,魔鬼巴不得藉此把我撕裂。我觉得自己可能再也站不起来,没有力量再来牧养、带领这个教会了。我感到自己在生死间游走——我很可能因为灵里的惧怕,而在某一刻退却。
我向神呼求!因为呼求的声音太大,师母在卧房里不安地问我:“什么事情?”我告诉师母,神对我说了两句话,一是“不要害怕”,二是“不要怕人”。“不要害怕”是说,我拣选你、呼召你,是我带领你到了这个教会,是我赐给你异象,是我赐给你每一次讲道的感动!“不要怕人”是说,他们耳朵发沉!
在接下来的主日讲台上,我直白地告诉弟兄姐妹:如果我因为人的批评,看人的脸面过于看神的脸面,讨人的喜欢过于讨神的喜欢,我就会像约翰的父亲——祭司撒迦利亚一样被神封口。
我不是说我也会变成哑巴。或许我仍可以站在讲台上,不痛不痒地与大家讲说点什么。然而那从上头而来的激动和火热,却会逝去。如果我自己都不能被神的话、被神的灵所激动,我就不能再牧养、带领这个教会了。
在教会生活中,对牧者的攻击常常是从讲台开始的。只是我没有想到,这么多年了,我已经可以算是老牧师了,讲台的服事对我来说,仍然充满了挑战。不过,这种来自灵界的、来自环境的张力,却是于我有益的,可以让我为道多一点的儆醒、多一点的勤奋,好像圣经说的保罗为道迫切。
教会的讲台从来都是神圣的,要我们脱了鞋站立在神面前。如果你不能领受守望者的职分,你不会有勇气迫不及待地为神去争战,心灵深处也不会有“为神所用”的满足和喜乐。
三、天上的道
有人从牧者的职分上退下来。他十分沮丧地告诉我,他已经讲不出道了。我知道我的同道在说什么。传道者没有道了,那是可悲的。无道可讲、无粮可分,是令牧者战兢、恐惧的!
很多的时候,我们过分看重讲道的形式,以为讲道可以靠自己的努力。然而“道”是神赐的,天降的吗哪都是领受的。不要以为买一个自来水龙头,装在墙上,水就会自己出来。水龙头会出水,那是因为背后有水源!
这么多年,我好像总是在求问神,“接下来我讲什么?”讲道是与神在灵里相交的一种状态。神的灵若不与你同在,你就没有底气,你的心就会发虚,你的口就不知道再能与人说些什么。
约翰·卫斯理说,“我们应当逃避传道的职份,好像逃避地狱的火一样。”马丁·路德似乎也说过类似的话。如果没有神的呼召,你千万不要做传道。因为,如果你不能荣耀神,你就是羞辱神;你不能领人上天堂,就是害人下地狱。
在我看来,传道者的服事就像架桥,要紧的是如何把亘古不变的神的话语,和祂的心意,及时地和自己及他人的生命相连。作为教会的牧者,还要在神所赐的异象中,带领全会众前行。如果有人问我,“牧师,我们教会明年做什么?”我想那就是我要从牧者的职分上退下来的时候了。这与年龄无关。迦勒85岁仍然能够拿下希伯仑,不是因为他身体健壮,而是神要他进入应许,得地为业!
我们教会几近半个世纪,都没有植堂。两年前,我在会员大会上,借着“扩张你帐幕之地”的教会主题,提出了3年植堂计划,会众一片哗然。其实我心中的梦,不只是建一个可以眼见的堂会,而是要改变整个教会属灵的生态环境,将一个内敛的、什么好处都往自己里面装的、巴别塔式的、中产阶级式的教会文化,改变成为一个外展的、扁平的、愿意不断与人分享的教会文化!
会员大会之后,我收到了各小组的反馈意见。6大张纸,多数是负面的、疑惑的。我的心火烧火燎,真像耶利米说的有火闭塞在骨中。
面对巨大的、人为的压力,我求问神。祷告中,我被圣灵充满。两个多小时内,神竟然赐给我12篇“扩张帐幕”的道!神的意念就像瀑布一样,从上倾倒浇灌下来。
神的道是有功效的。一年之后,外展植堂就成为了我们全教会的共识!
记得当初去读神学,我的牧师问我:你以后想要有什么样的服事?我说:“除了不做牧师,别的都行。”我觉得自己绝不可能像牧师一样讲道。而今,我能从神领受传道者的职分和恩赐,那是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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