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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你的每一句话,也爱你的沉默

2017-02-20 作者:阿浅  
来源: 转自微信平台:无花果听歌我也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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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年圣诞节前,电影《沉默》在美国上映(主演和《血战钢锯岭》是同一人)。这个故事改编自日本作家远藤周作的同名小说。节奏不紧不慢,但是内容沉重不堪。在我看来,它最耐人寻味的地方,在于用背叛表达极度的忠诚。

  电影的关键词是“叛教”。17世纪中叶,葡萄牙天主教司祭洛特里哥,偷渡来到日本传教,同时寻找他的老师费雷拉神甫。当时日本处在德川幕府统治之下,天主教受到严酷迫害。凡是被抓到的教徒,无论日本人还是外国人,都要用踩耶稣像的方式来宣布叛教,否则将遭受水磔、火刑、穴吊等残酷对待。

  据说费雷拉神甫没经受住酷刑,当众叛教了。洛特里哥不信。因为在他的心目中,老师脸上有一种慈祥和坚强的光辉,寄回葡萄牙的信件也表达了殉道的心志。这样的英雄,怎么会叛教呢?年轻的司祭怀着疑问,一边躲避日本官兵的搜捕,一边打听老师的消息。

  没想到师徒再次相见,是在日本人的监狱里。那时费雷拉已经剃光了胡须,穿上和服,娶了日本妻子,并且改名为泽野忠庵。日本人派他来监狱,是为了说服洛特里哥叛教。司祭的心灵受到极大冲击,不明白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

  他很快就明白了。经验丰富的日本人,不直接对他用刑,而是在他面前迫害日本的天主教徒。这些穷苦的村民们被倒吊起来,头悬在一个洞穴里,耳朵后面被割开,彻夜听自己的血滴在土壤上的声音,如此三四天后才死去。这就是“穴吊”。有的村民忍受不了,宣布叛教,但是没用,必须洛特里哥踩耶稣像,他们才能得到释放。

  在冰冷的监狱里,司祭听见被穴吊者的呻吟,忽高忽低,如同打鼾。这声音里的痛苦让他发疯。他向主祷告,但回应他的只有沉默。曾经的老师在他耳边低语:叛教吧,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这些可怜的人;这是最痛苦的爱德行为;就算是基督自己,也会为了这些人叛教的。

  司祭心灵崩溃,蹒跚地走过去,抬起脚,踏在了耶稣像上。那一刻,他感到脚沉重而疼痛。黎明来临,远处传来鸡啼。此后的一生,洛特里哥改名为冈田三右卫门,剃光胡须,穿上和服,娶日本妻子,再也不祷告。

  但在内心最深的地方,他并不认为自己叛教了,而是用背叛的行为表达基督的爱、怜悯与牺牲,这是更深的忠诚。他想:主并不沉默,而是透过他的人生在说话。在电影的最后,他按佛教徒的仪式火葬。熊熊大火里,他的尸体冰冷而僵硬,手心里握着一个小小的十字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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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故事像一个炸弹,在我脑海里炸出许多问题:洛特里哥是真信徒吗?如果我遭遇类似的逼 -/迫,会怎么选择?天主教为什么在日本扎不下根?这些问题,有的只有神知道,有的需要更深的研究。对于大多数寻求神的人,最有价值的或许是这个问题:在我心中,神究竟是什么形象?

  从葡萄牙到日本,从人人尊敬的司祭到备受侮辱的阶下囚,洛特里哥灵魂之旅的中心,是神的形象。

  起初,神在他的心中是个纯粹的英雄。戴着荆棘冠冕的耶稣的脸,神情肃穆,透着高贵的象牙白。这张脸是他力量的源泉。当他在日本的山中逃难,疑惑神究竟在哪里时,这张脸在他喝水的池子里浮现。虽然只是刹那的幻影,却给了他巨大的狂喜。

  可是后来,这张脸再也没有出现过,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憔悴、扭曲、肮脏的脸。被众人踩踏过的耶稣像就是这副模样。小说里写到:

  因为被许多日本人踩过,镶着铜版的木板上留下黑黑的大脚拇指痕迹,而那张面孔也被踩得凹下、模糊不清。凹下的那张面孔难过似地仰望司祭。那双难过似地仰望他的眼睛诉说着:踏下去吧!踏下去没关系,我就是为了要让你们践踏而存在的。

  耶稣不仅是完全的神,也是完全的人。被踏坏的脸庞,突出了他人性的一面。这张脸几乎颠覆了洛特里哥的信仰。从前,他心里隐隐地认为:人得救,不仅靠神的恩典,也要人的坚强意志配合。但后来他越来越认为:人得救完全是依靠神的恩典。因为耶稣正是为意志软弱的人承受了践踏。远藤周作在后记里写到:洛特里哥最后的信仰,比起天主教,更接近基督教(也就是新教)。

  这转变集中体现在他对一个人的态度上。这个人名叫吉次郎,是个猥琐的日本男人。在官兵逼 -/迫下,他出卖了司祭,数次践踏圣像,并朝十字架吐口水。但矛盾的是,这个人几次灰溜溜地来找司祭,诉说自己的悔恨与忧愁。司祭聆听了他的告解,并为他做了祈祷。这么做的时候,他再次感受到脚的疼痛,并仿佛听见耶稣说:我会分享你们的痛苦,我就是为此而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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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活在现代中国的基督徒,面对的挑战不同,但神的形象依然很重要。我心中神的形象如何,决定了我对许多事情的态度。

  比如我认识的一个基督徒女孩,她心中的神有两张脸,一张温暖和煦,一张冷若冰霜。她感觉,自己做得好时,神是和蔼的;如果犯了错,神就板起面孔。所以她只在自我感觉良好的时候祷告。一旦生活出了问题,她就自己先去解决,再回来祷告。结果许多问题解决不了,相似的困境反复出现。

  其实,越是感觉自己糟糕的时候,我们越要向神倾诉。神期待在最深的幽暗中与我们相遇。我听一位老师说,他在一次很深的祷告中,听见一个声音:你要我为你做什么?他知道那是神在对他说话,不禁泪如雨下。那次祷告以后,他曾经很难改变的坏脾气,居然奇迹般地好了不少。

  基督徒常说要服侍神,但神自己才是最大的侍者,我们都是受他服侍的。这是神的其中一个美好的形象。知道他乐意服侍,我就不害怕在遭遇难题时向他发出请求。

  我们会扭曲神的形象,常常是因为将自己父亲的形象套在他身上。洛特里哥把费雷拉当作父亲,而费雷拉从前展示的全是英雄面貌,从未分享过自己的脆弱。这对洛特里哥心中神的形象是有影响的。前文提到的女孩,小时候各种享受父亲宠爱。忽然有一天,父亲离婚了,从此缺席她的成长。父亲的形象因此发生分裂:一个亲热甜蜜,一个翻脸不认她。于是她心中的神也一分为二,互不相关。

  修正这种扭曲的唯一方法,是回到《圣经》中,研究神的形象究竟是什么样的。我知道神是侍者,不是自己臆想,而是读到他在《马可福音》里的宣告:我来不是要受人的服侍,乃是要服侍人。《沉默》里令我遗憾的地方,在于无论司祭还是普通信徒,使用圣像、念珠、十字架,却很少读《圣经》。在逼 -/迫和诱惑面前,神的话语才是基督徒最可靠的力量。

  1866年,英国圣公会的斯通牧师(S.J.Stone,1839-1900),根据《使徒信经》“我信圣而公之教会,我信圣徒相通”写了一首赞美诗,名为《教会根基歌》。诗歌第一段唱到:

  教会惟一的根基,是主耶稣基督;

  圣水圣言所造成,是主的新创作。

  教会的诞生与成长都离不开“圣言”。只有透过神自己的话,我们才能认识耶稣基督,他是教会惟一的根基。

  许多时候,我之所以感觉神沉默了,或许是因为他真实的形象与我的期待不符。我只愿听见自己想听的声音,当然听不见他了。我如果愿意谦卑下来,回到《圣经》中,也许会发现其中的每一句话,都在低声诉说神的奥秘。在这个意义上,神的“沉默”也是可爱的,因为它显示:有更广阔的真实等待我去探索。

  

  晚祷时刻:

  惟有主站在我旁边,加给我力量,使福音被我尽都传明,叫外邦人都听见;我也从狮子口里被救出来。(提摩太后书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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