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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独醒人?

2014-07-17 作者:施玮  
来源:新浪博客我也要投稿

   今天要和大家分享的是杜牧的《赠渔父》。我选择这首诗来作为我们欣赏七言唐诗的最后一首。

  杜牧是个非常具有忧国忧民情怀的诗人,而这首诗也让我们看见今天在这样的文化环境中,这种世事变幻的世代,我们应当做一个怎样的人。杜牧这首诗共有四句,他赠给渔父其实也是赠给自己。

  “芦花深泽静垂纶,月夕烟朝几十春。自说孤舟寒水畔,不曾逢着独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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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诗描写渔夫其实也是描写自 己,他在芦花深处水泽之上垂钓,江水如此的安宁,不问世事,伴着明月伴着朝夕,往往复复几十春。前两句描写了一种不问世事的情景。我们可以想见在都市之外的远处,在世事之外一片荒茫的沼泽江河之滨,芦苇掩映,芦苇、芦花一簇簇,白了、黄了、谢了。

    一簇簇捧起像一团团的花絮随风飘摇,在芦花深处,渔人撑着一只小舟在那里钓鱼。“垂纶”的纶是钓鱼的一种丝线。“自说孤舟寒水畔”,意思是杜牧借着渔夫的口说,自己多年来游遍了这避静的水域,却从不曾见屈原那样举世独醒的高人。

   因为没有人烟,避远寂静的水域,同时也暗指这一带曾是当年流放大诗人屈原的地方,这使我们想到屈原的悲愤游吟。屈原的楚辞《天问》有一篇《楚辞·渔父》里面曾经写过屈原被流放,游于江潭,行吟泽畔;颜色憔悴,形容枯稿。渔父见而问之曰:“子非三间大夫软?何故致于斯?”屈原曰:“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是以见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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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因为举世都浑浊了,而我独自保留着清洁、干净;众人都醉了,而我独自醒着。于是我被流放了。这两句记载的屈原所说的话也是我们常常所引用的,“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在这里被杜牧用来说在这远离闹市,不问世事的地方,孤舟寒水畔多年以来、几十春不曾看见一个独醒人。有时候我们真的会觉得我们看不见什么独醒人,在这混乱的世间似乎再也没有了屈原那样问天的人。

  在中国文化中,早期老子、孔子都会问天,或者知道要敬天而远之,或者追寻天意,或者至少是敬鬼神而远之。但是今天的人再也不会像孔子那样盼望“朝闻道夕死可矣”,再也不会介意“往来纷杂”,我们的心“往来纷杂”成了常态。我们也不需要分醉和醒,甚至也分不清是醉和醒,分不清是清是浊,甚至以为清只是天上的事,浊才是人间的正常,醉才是生命的常态。醒的确是痛苦的事,何必醒来呢?匆匆一生。既然我们是从猴子演变而来的,又会回到泥土之中,那又何必要清醒,何必清醒着面对苍天的问询,何必清醒着看自己的良心,何必清醒着看世事的变化,又何必清醒着面对自己呢?

  杜牧这样一位忧国忧民的诗人,他说“不曾逢着独醒人”,说这句话的时候其实他是觉得自己是个独醒的人。我常常在想什么叫独醒,中国文人一直有一个倾向,就是认为如果能够在朝廷做官就要做一个谏官,直言谏上。如果被贬或者不能再做官了,那就成为一个独醒者,成为一个愤世嫉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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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我们应该如何在这个社会中独醒呢?今天这个社会是格外的混杂,今天后现代的世代有各种的理念真是“往来纷杂”。我们已经打倒了权威,然而,人人都成为自己的权威;我们不再尊重什么传统,然而,人人虽然不为“传统”所捆绑,却被我们里面的私欲捆绑。我们以为自由就是走出了各种限制,甚至也走出了我们里面良心的限制,走出了我们里面审美的限制、道德的限制。当然,我们更想走出宗教限制的同时,其实我们也想走出上帝写在我们心版那个“律”的限制。

  可是,我们自由了吗?我们走出了那些限制,我们最终却走不出自己情欲的限制,我们走不出自己罪的捆绑、私欲的捆绑。

  我们“自由”地飞翔着,但最后发现,我们飞翔的天地只有我们这个自己的“我”那么小。我们以为可以挣脱一切的束缚,我们以为我们可以判定一切,我们追求公平,我们从自己出发来定是非、论善恶,但我们最终却发现我们定得了善恶吗?甚至何为善、何为恶我们都并不清楚,在我们的情感和理性中都是混乱的。昨天我以为恶的在今天也许把它看做善,昨天我追求的今天也许淡忘了,到明天甚至厌恨。对爱情是如此,对人生是如此,对金钱何尝不是如此?我们要得着金钱,最后金钱却得着了我们;我们要使用金钱,最后我们成了金钱的奴仆。所有我们心中的私欲所要的,我们最后都做了它的奴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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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认识许多的年轻的网友,从他们身上我常常看见自己的过去甚至是自己的今天。我看见那些愤青们忧国忧民,看见像李敖一样指责世界的罪,指责每一个人的罪;但是,我也非常想在网上、在青年的谈话中看见那爱。也许我指责这马路上不干净,指责交通环境不好,指责人没有爱是容易的;但是要我每时每刻遵守交通规则,要我每日去给一个孤寡老人送一碗汤,给流浪汉送一条棉被;甚至是要我去做一些力所能及,却于己无利的事情却是难的。

  就说美国文化和中国文化,很多人在羡慕美国文化,说中国应该像美国那样才更适合生活,赞叹那种生存环境,他们最赞叹的常常都是美国的小事情。比如说,清早看见人都会打招呼问声好,随时随地你走在马路上,你要过马路的时候车子会为你让道。这些在中国都没有,但是回头想,中国这样的环境难道不是我们造成的吗?如果我们不是指责而是当我们走在路上看到人就能够展开一个笑容,如果我们开车看到前方有人就停一停,那不是更好吗?但事实上,这也更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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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想,忧国忧民,对于一个基督徒来说,当效法谁?是效法《天问》的屈原,是效法他不与浊世混同而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甚至投江明志吗?我想今天的我心里希望效法耶稣基督,效法他来到这浊世之中成为人生命的光,效法他来到彼此自私的人中间成为那舍己的爱。作为忧国忧民者,用爱来忧国,用爱来忧民,做一个独醒者,真是还不如做一个将一碗醒酒的汤送到醉酒人身边的那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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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爱的恩主,何等感谢你改变了孩子,让我从一个批评者改变成一个愿意在这世界上承担的人,让我从一个旁观者改变成一个愿意与哭泣的人同哭,与欢乐的人同笑的人。主啊!是你所做的一切成为人真正的榜样。

  也许在芦花深处,也许在城市钢筋混凝土之间,我们都可以成为那个独醒者,但我们更可以成为唤醒众人与我们共同仰望天道的人,成为盼望和爱的传递者。我们的爱能够传递从天来的那道亮光,那光正照在坐在黑暗地里哭泣的人脸上、心中,让众人有勇气也有能力醒来。

  主,谢谢你!奉主耶稣基督名祷告,阿们!

【作者简介】 施玮,诗人、作家。六十年代生于上海。祖籍江苏苏州。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上海复旦大学中文系作家班学习。干过工厂技术员、团干党干、总裁助理、文化公司经理、诗歌编辑、书商等。1996年底移居美国,攻读圣经文学博士。获美国西南三一学院硕士学位。现居洛杉矶,从事写作、编辑、出版、电视栏目主持及文化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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