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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得纯正,唱得巧妙

2014-08-26 作者:海夫  
来源:雅博网作者我也要投稿

  ——基督徒的诗歌创作谈

  题记:我要向耶和华唱新歌,弹得纯正,唱得巧妙。

  写诗如同爱情,奇妙就在这里……

  诗歌创作谈的文章一大摞,多为后知后觉——回头再看的一些感悟经验或难以言尽的部分总结。而诗歌创作本身及其过程中绝对是先知先觉,诗作者似乎莫名地被赋予先知的恩赐,或被放在了先见的位置,有时甚至连创作者自身都不能清楚知觉。用大白话来说,写诗如同爱情,人不知何时发生,写了上句不知下句如何。明知写诗难为,好诗天成,却被一种神奇的爱和力量牵引。有的诗人为追求达到这种“境界”,醉酒,撒野,癫狂,痴迷……甚乃有明明地宣告者:诗歌就是我的宗教。我信什么教?诗教。

  这些诗歌创作背后的玄关何在?奇妙就在这里:写诗乃生命之爱情,而爱情的本质乃是信仰,创作的过程何尝不是信仰之旅。不懂这玄妙而误入歧途的,诗潮落水的,以致似傻若狂的,抑郁自杀的,“二”得有盐有味的,自以为风流却贻笑大方的,诸如此类的诗海大观当时热闹,却不过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写诗乃生命之爱情,自古诗者容易多情,甚至滥情。情由心生,爱有对象。爱的对象在诗歌的背后摇曳生姿,情之种种迷离随之跌宕起伏。写景抒情、爱人咏物、明理见性等无不在诗写者与对象的关系之中波澜生辉。故而最动人心弦的是情诗,流传久远的是大爱之歌。有什么样的对象是至高至圣、叫人不至失望、反至明亮呢?只有上帝,那创造天地万物的主并赋予人诗写才华与能力的那一位。

  这也是一个蕴藏在诗歌背后的生命与爱的奥秘:男女关系本身就是上帝的形象,人与上帝的关系才是爱情的本体,爱到极处我们将它称为信仰。男女爱情实际上是对神圣爱情的模仿、移情和替代。对C.S.路易斯说:爱情一向以上帝的口吻说话,全身心地投入,无私到将幸福置之度外。爱情蓬勃时散发着天国的气息,不费吹灰之力就自发地履行了爱人如己的律法,虽然只是对一个人。可惜在一个被罪全地污染的世界,根深蒂固的罪性让男女爱情之间横亘着自我和情欲,那种在占有的满足和得失的盘算中挟裹着的虚空与厌倦。

  由此,在理性的有限和情感的废墟之间,诗歌创作的过程何尝不是信仰之旅!无论哀鸣盘旋,无论歌之咏之,无论潇洒与沦陷,无论轻盈与沉重,内核的脉流都是这一条:所信的是什么,所爱的就是什么,所爱的是什么,所写的就是什么。

  弹得纯正:是谁在拨动看不见的琴弦,并让心与笔琴瑟和鸣

  若说所信、所爱、所写重在诗写者的思想与情感,诗歌创作中还有一个必不可少的:灵感。若无灵感来临,诗写者再是一把好琴,也无妙音可言。对此大多有所知,有所不知而易出问题的地方在于:诗写者往往以为我的灵感我作主,实际上灵与我并不等同,灵是灵,我是我,绝对相别,又绝对相交。两者的生命关系和交互作用实在是一个极深的奥秘。

  纯正之根基:灵与我的绝对相别,且警惕另一个灵

  任何人也无法否认灵感的存在及其在创造、诗写中的重要性,从此也可反证上帝之实存,圣经诗篇中说上帝之灵发出,全地就更新。上帝之灵乃是圣灵,如同圣灵浇灌,生命就成长,圣灵造访、引导,诗写者自然诗性勃发,妙笔生花。并且上帝之灵之奇妙伟大还在于祂绝对的临在,又绝对的超越。祂不是诗写者可以把控并据为己有的,在创作中,诗写者是受者,而非发出者。若不能认识到这点,自以为灵感泉涌,才华横溢,且以此为满足和荣耀,诗写者的创作很难提升,不断涌出更美的新作。

  难以创作而又追求更大的虚荣时,人会不知不觉中采用各种办法去刺激自己,以求灵感接踵而至。殊不知,就在不知不觉中撒旦扮作光明天使出现。然而此时悄然进来的“灵感”已非圣灵,而是邪灵。邪灵乃魔鬼之灵,大有智慧和能力,披着浮华与光鲜。内里却幽暗、沉沦,让诗人痴傻、疯魔、寻死觅活的就是它。它本就是堕落的天使,属地的沉沦之子。此间的真道,德国的吕迪格尔·萨弗朗斯基在他的《恶:或者自由的戏剧》一书中有深刻阐述:诗人所在的位置既受蒙上帝特别的恩宠,又很容易被撒旦掳掠。当人不懂得离开真理就没有自由可言,而自主地寻求自己最大的自由时,恶就在其间悄然生成。

  “清心的人有福了”!诗歌创作的纯正根基就在于:做上帝手中的一支笔,让灵感动我、主宰我,不求自己的荣耀。如果有人要自己做主呢?上帝也不拦阻,就如夏娃吃禁果时,上帝没有出手。因为上帝是爱,祂向人所要的也是爱,完全的自由才有完全的爱。我在《回应之诗:风过琴弦》一诗中写道:

  光从不走出自身,以此定义各种的黑暗

  你的灵自由地运行在无情的时间水面之上

  神羔羊呵你要去哪里?宗教将你叙事,文化将你谈论

  又有多少人在逻辑中追求你,在感情上憧憬你……

  你无言地望着一切属你的:真的爱我吗?去死吧!

  去死吧,死的深度决定着上升的高度

  光,就在死的一刻庄严降临,覆盖我如同天覆地

  啊,浓重阴影中谁在拨动生命的琴弦,美善的琴心

  是你!疯狂地爱了微小的我,爱了你用心创造的一切

  却孤独地走着,一个呼吸迫近又永不能超越的启示

  纯正之丰盛:灵与我的同在共生性

  既然灵与我的绝对相别,那在诗歌创作中灵感又是如何工作,尤其是与我一起工作的呢,我又是怎样来完成或欣赏一首诗歌(读赏一首诗歌实际上是一次诗歌的再创作)呢?这需要更深地进入灵与我的同在共生性。灵与我的同在性大致可分为三类,灵与我的共生性则几乎无法分类,它在活泼的生命运动的关系之中精彩纷呈,如同上帝所创造的大自然的丰富多彩。

  灵与我的同在性包括被造的同在;命定的同在;呼召的同在。被造的同在是什么意思呢?就是每一个人,不论他的宗教信仰、种族支派、学识教养等如何,他在成为一个人时,他就被造为一个有灵的存在。从这个角度每个人都是潜在的诗人,当被自然美景、青春爱情、穷极哀号等所激发时,诗意感、诗写性随之散发。

  命定的同在是什么意思呢?命定的同在乃是随己意行作万事的神,籍着圣灵的丰富将诗写的恩赐分给某一些人,所谓天赋的才华、天才的诗人,所谓这人就是为诗歌而生、为诗歌而来的,便属此类。这类诗人是否一生都持续写出诗歌呢?不一定。恩赐既是上帝给的,祂也可以收回。祂可以多给,也可以少给。

  呼召的同在是什么意思呢?呼召的同在就是上帝在某个特定的时间或某个历史事件中,将一个感动或托付放在某一个人心里,以致这人有感而发,做起诗歌来,好像有句俗语说“扫罗也列在先知中吗?”刘邦的《大风歌》、项羽的《垓下歌》、谭嗣同的《狱中题壁》,“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一类的g e命人士的抒怀壮志歌等,诗写者不是诗人,但他的一两句、一两首诗却传之久远。不在他写得多好,而在特定历史的人、事、物、景中,上帝的呼召临到,“主要用它”(马太福音21:3)。有的诗写者既有命定的同在,也有呼召的同在,如曹操、尼采、鲁迅等。

  灵与我的共生性是什么意思呢?科学上解释共生,是指两种不同生物之间所形成的紧密互利关系。在共生关系中,一方为另一方提供有利于生存的帮助,同时也获得对方的帮助。两种不同生物的特性怎么会进化到可以配合得天衣无缝呢?许多对进化持怀疑态度的人认为共生就是驳斥自然进化的有力“证据”。灵与我的共生性在诗歌创作中,极其丰盛而活跃。灵生我——看不见的手拨动心灵的琴弦;我育心——悄然而猛烈地面向至高者,以生命做出爱的回应;灵与我共同着力于心与笔的琴瑟和鸣,一路歌吟一路风。物我两忘,天人合一等梦寐以求的至境在诗情笔底柔软抵达。在这方面,东方内求式的宗教影响下的诗歌创作占有天然的优势。基督徒若不懂得灵修,享受灵修之精妙、甜美,会使本当丰沛如雨的诗写反而变得干瘪、寡味。从这个意义上,诗歌创作乃是一次美妙的灵性之旅,种种风光迤逦而开。

  唱得巧妙:好诗是生命、艺术、技术的三位一体。

  明晓灵与我的关系,也体会了他们在诗写中的作用,也不一定能写出好诗。就如上帝是圣父、圣子、圣灵三位一体的独一真神。好的诗歌是生命、艺术、技术的三位一体,三者皆丰满而合一才是上帝的喜悦。

  生命——生活是生命内容的具体运动,生命之丰富呈现为生活之精彩。神性之丰饶体现在人性的纷纭,罪的搅扰与污染又加深人性的复杂微妙。有的认为基督徒的诗作有真理性,欠缺艺术性,其实远不是这么简单。基督徒更大的误区在于虽然信上帝,爱上帝,却并不认识上帝,和上帝少有真实而活泼的生命相交。在诗歌创作中把上帝单一化、概念化,以神学性来取代诗歌性。就像保罗说的以色列人“向着上帝有热心,但不是按着真知识”(罗马书10:2)。爱上帝和认识上帝不是一回事,法国思想家、数学家、物理学家帕斯卡说:“在认识上帝和爱上帝之间,存在着多么漫长的道路”!

  在这点上,基督徒在写作和生活中都不当有任何的优越感,尤其不能自以为真理在握。自己真实的生活,情感、思考只管向上帝敞开,流淌在生动的江河诗写中。在写作《怜悯与感恩》一诗时,我毫不掩饰自己难以名状而又铭刻在心的恨与痛。甚至不去想是写哀歌还是赞美?怎样的心路历程,怎样的呐喊与挣扎,就怎样摆上手术台。大卫的诗里,耶稣在十字架上大喊:“我的神,我的神,为什么离弃我?!”大卫王、主基督尚且如此,基督徒还“装什么”呢。生命是一条河,流到哪里,就是哪里的歌。圣灵给我什么样的感动,心灵就怎样闻风起舞。信主之后,生命有怎样的翻转、改变,自然带来相应的诗歌气象之变,开阔、清新、生动等何尝不源于真理里的自由?

  《怜悯与感恩》

  星光斗转,日晷未动

  出神的间隙里手起刀落的率性江湖

  就像谎言的真诚之爱中罂粟如火如荼

  风仍裹于意思的翅膀,临水低飞

  我们终究无法站成一棵树面对死亡的姿势

  诗篇的安岳,石刻的安岳

  哪一个更真实,那一刻是真的存在?

  不要述说柔软的真实和刻骨的存在

  以金刚经第三句隐秘的声音,酒总归是酒

  流出来的却是血,围棋人生的血

  没有命运,只有自食其果

  没有落叶点缀的宗教,只有巨大无言的罪恶

  莽莽错误的森林盘根错节你我和人类

  然十字架默然倾注,还原出生命最初的美

  在今夜静谧地渐行渐远,而又如此迫近

  艺术——辞典上解释艺术的“根本在于不断创造新兴之美,借此宣泄内心的欲望与情绪,属浓缩化和夸张化的生活。文字、绘画、雕塑、建筑、音乐、舞蹈、戏剧、电影等任何可以表达美的行为或事物,皆属艺术。”诗歌无疑是艺术中的艺术,所有艺术中最精粹的、所有灵性中最通灵。上帝是创造的主,生命与全地的主,信主之人在诗歌创作中当越发具有创造性和创新性。可惜有的基督徒虽然信主,却缺乏真知识,并且陷入宗教、教义中,不经意间让教义来做了主宰,一笔一画反落在条条框框里。就像保罗说的你们明明领了真道,却从了那不可吃、不可拿、不可摸的规条。不是一般的莫名其妙!得救的人必有自由的穿堂风过,艺术就在自由之风里化腐呈新、花枝招展。

  我写《春天来了,我就死了》一诗,不仅是自己真切的生命之感:老我折腾着死去,新生命在安息中静静地生发。也将在基督里的乃“出死入生的人”这样的神学思想融于诗间,在不经意里就完成了诗性的创意。

  《春天来了,我就死了》

  春天来了,我就死了

  阳光一寸一寸地抽打着枯峻的脸庞

  抽得慢些再慢些,猛些再猛些……

  月下万顷泪水冰河,缓缓解冻

  这迷醉的死亡的气息啊

  日子沉舟侧畔,千帆而过

  在根脉的生长与黑暗中遭遇你

  像一场纯粹爱恋的沉沙折戟

  树树春日繁花的泥土深处

  终于歇了自己的工,进入更美的安息

  技术——不论在何种文化,技术都是异曲同工的词汇。它可以指物质,如机器、技术硬件或器皿,也可以包含更广的架构,如系统、组织方法和技巧等。诗歌是生命的艺术,也绝对需要专业的技术。就如万事各有其道运行,万物各从其类被造,诗歌创作离不开磨炼、精湛的技术打造。诗人蓝蓝在她的一首诗里将诗人的夜晚写作喻为通宵在炉火边抡起铁锤劳作的铁匠。基督徒在诗写中不能因着生命的丰美而轻视了诗技的学习、借鉴,和不断的操练。

  技与艺如一枚钱币的两面,在生命的熔炉里从来是不可相分的。写作《美在说不出的叹息》是在一次汽车大巴的长途行进中,窗外不停闪过川东山坡上发白的芦苇花。时已初冬渐消,人也渐至中年。回首人生起伏沟坎,美并叹息着,抽出一张餐巾纸,很快草成此诗。写得虽快,但自己知道其中运用了很多技巧,包括中国传统的和现代的。

  《美在说不出的叹息》

  苇草正静静飞白

  冬日的白,雪白,水消

  露为霜。美,无言

  叹息,一如难解的命运

  踏空,跌入,又从深渊之底

  几时炊烟升起。哀,也无言

  沉默,缓缓为人生封缄

  寄与谁,不再重要

  举自尘土的自然归于尘土

  但求珍惜此时温存的叹息

  像掌心的泪珠,像酒

  流出来的时候,细细的一脉

  总之,常言好诗天成,打开属灵的眼睛,就能窥见为什么好诗天成。根要在灵的运动与作用,这本就出于天,非人力能为。而在整个诗歌创作过程中,灵和我的同在互生关系让生命、艺术、技术如同三套车,共同协力,和谐驱动,天然地成就诗写之旅。认识上帝,认识自己,感恩中放飞手中的笔,让心歌唱,让灵自由吧。
 

【作者简介】 海夫本名:康晓蓉,雅博网作者。作家、诗人、牧者。籍贯四川,70后。1995年大学毕业到浙江工作。先在中学执教语文,后从事影视、杂志等文化传媒工作。2006年回居成都,2007年归主。2010年开始牧会,2013年7月按立为牧者。 诗作散见《十月》、《中国当代女诗人爱情诗选》等。2007年出版诗集《诗三百与字一个》,写有哲学散文集《生命与爱》,2012年自选诗集《活水》。2013年信仰文集《风随着福音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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