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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单单是一场灾

2015-08-22 作者:重庆石头  
来源:原创投稿雅博网我也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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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少看电视了,突然打开。

铺天盖地的鲜红布条子,盖在许多的废墟上。仿佛是灾害——地震的灾,但却像,某种欢歌华宴……

有时候,害怕想象。尤其当心思不得不穿过表象,去看背后的逻辑和态况。

就比如这样的灾,本来便是略不过去的伤、痛……却戏剧色彩地变为,一块鲜丽、伟大布条下的戏。

这世界的戏,开始多起来了。但也有逐渐让人感觉小温暖的show戏。比如那些戮力寻找人生小梦想的,在某个角落拼打的选秀手们。不经意间,总是会荡起一点心中的波痕。

我常觉得,纵使不在今生中贴个“大”字,也宁愿沉醉于真实的小情小感中——反正踏实。

但使灾难变成戏,而且来得那么自然、贴切,却是要承受许多心灵灾般之重负的。

还记得零八年的五·一二,身在重庆的我。惊惧、颤栗着缩在地震的一个小街角,不得不蹲下来,口里哆嗦着,心里抖动着,我说:天父啊,谢谢你,我刚从摇动的房子里跑出来,我真感谢你!我真感谢你!……

第二天,天空飘下了雨,我特别选了那首歌,在聚会的赞美里唱《云上太阳》。“云上太阳,他总不改变,虽然小雨洒在你脸上”。云上太阳,他总不改变,虽然那长久以来的地平线,心里的安全线、稳定线已经动摇和改变……

第三天,我在去不去救灾的徘徊心思里——挣扎不已……

第四天,踏上前往灾区的路。其实我心依旧在发颤,就如几天前,第一次经历地震中的慌乱一样。

我总是那么得谨慎、小心翼翼,甚至有些许的惊惧。

一次,我们在一个医院的会议室开会,坐了满满一圆桌人,有医生、志愿者、外地的、香港的等等。不过还没等讲完几句话,楼房开始晃动了。而当负责人告诉大家不要慌,可以蹲在桌子下时,我早已从座椅上,“出逃”到会议室门口了……

咦!在灾难中,难道不应该出逃吗?!虽然,你可以戏笑我的胆怯。

一天,已经晚上十一点了,突然接到凌晨会有大地震的消息。医院已在病房外空地上搭起帐篷,接下来要做的是,将百多位灾中病人转移到帐篷里。

忙活一阵后,我又来到了那位父亲面前。他已经五十多岁了,但却显得如六十岁般干瘪苍老。他静静地躺在床上,两条腿都缠着白布条。

但一看见我走近来,他就直摆手,口里说着断断续续的央求又无奈的话。因为那几天曾帮助过他,所以认得我。他说的是,不希望太麻烦我了,要地震就地震吧,要死就死在这里啦!

原来,这位躺在床上的父亲,曾有一个美好的家,至少妻子、儿女、房子都在。可是就几天前,房屋塌掉,儿女和妻全都逝去了。家没了,留下一个断腿的他。

从医院五楼到帐篷,我一个人拼死紧紧抱着这位硬瘦的父亲。其实很轻,却一再得让我沉重……

这样一位干瘦瘪样的四川老父亲,可能你也曾在哪个街角见过。他穿着脏乱的迷彩服,走在你认为会影响市容的街市上;他曾用硬瘦的躯体,搭建着更坚固的城市水泥高楼;他也有好不容易唠叨着得来的几居室;他也有,那些再熟悉不过的面孔……

但瞬间,这位灾中的老人,只能躺在某个远远的旮旯角落,继续着你我不曾去关心与注目的生活。

一位父亲,抱在你手里,沉重在心里,却在无数次地寻死哀怜。这是在电视前,观看一场盛大灾害时,永远也触摸不到的场景。

在真实的灾中,相比于我的惊慌逃离,他却宁愿以无奈的死来离去。这是,何等的反差与嘲弄!有人在灾中本能的逃离,有人在灾中无奈求死,更有人眼观灾难却鼓吹伟大!?……

有人说,这是一个救赎的世界。比如,你没有吃得了,有人为你撒下种子,收割庄稼,做成菜肴,端上餐桌;你没有穿得了,有人生产布匹,创意设计,裁剪时尚,挂在网上,任你点击;你没有枕头的地方了,有人城市圈地,肆意联想,罗马巴黎,海阔天蓝,诗意寄居;你病了,你老了,你迈不动了,似乎都一直有人来帮助你、救你。

但直到你要咽气了,会,有谁呢?

我在那次惊慌与沉重的救灾中,也发现了相似的救赎。那些面包、矿泉水、棉被,都成为久违的救赎符号。而我自己,也似乎成为这救灾大名下的一剂及时药。但当我忆起那位求死的父亲时,我却忽然间,找不到让他得救的灵丹妙药!人,若只是个物件,他缺乏什么,需要什么,我们就可以给他救他的救灾物;但可惜,人,不只是个物件。哪里才有,那个可以救赎人命的“救灾物品”啊?!

一场灾,就会击中我们。我发现,愈是在灾中,愈是看到人需要拯救的急需与紧迫。“Help meSave me!”然而,有人在灾中,实在连这样的话也喊不出。人在灾中,不是伟大,或是证明自己很伟大的一出戏剧。而是实在的,是灾中之人的渺小与缺乏、匮乏,并且那匮乏的,是我们提供不了的。至少那个时候,我明白了:要救命的东西,除了能提供的物资,还有一个拿不出来的,一直空缺着的。

经历一场灾是沉重的、痛的。但倘若从未遇见,或忽略不见,那有可能是更甚的绝望。

之前,我总是不明白“十灾”的原因,就是《圣经》中记载犹太人出埃及前的那么多灾。

难道一次两次还不够吗?无非不就是水灾、冰灾、蝇灾、瘟YU灾、长子灾等等嘛!难道人心硬一两次不就可以了吗?还非要像耍猴子般,被折腾来折腾去!难道人心里真是有鬼?着迷了!着魔了!不用太多的次数就记不得、认不住吗?

我不知道当时的法老,那个一神之下、万人之上的王,有否用千奇百怪的方式,掩盖过一次又一次的灾害。他大可以描绘出埃及天朝的煌煌盛世,而忽略掉一次、两次、N次的灾、难。《圣经》只说他有一颗刚硬的心。刚硬的心,也许,能将灾难忽略不计,或者看为伟大,也确实足够坚硬的了!

直到灾难成为切肤之痛。罹难到自己的儿子,这个父亲再也承受不住了。原来恶人也有自己的儿子;可怜的灾中之子,也有疼惜的父亲。

是灾,始终都遮盖不住。我们可以蒙着双眼,这样就再也不见灾;我们也可以用戏谑自己的伟大来遮蔽灾难,这样就大可纵情狂欢。

我来到这个寄居的世界,已经三十有年。以前,常安慰自己,并没有太多经历父亲们的物质匮乏之灾。但慢慢得,我却发现,东西多了,反而灾害就愈发了不得了。吃的、喝的、穿的、用的、迎来的、送往的、网上的、现实的、在上面的、底层小民的……仿佛凡沾上人造的、人的,就免不了成为一种假、一场灾。

而踏进人群以来,记忆最清晰的这十年。少时总想象着是更美、更有希望的。但一年一年变换着花样的,是满眼的流感、地震、水灾、干旱、雾霾、毒食品、暴力城管……

还有什么称不上灾得呢?

也难怪,以前人们是鲤鱼跳“龙门”(人们走出农村,进入城市,寻求更富裕的生活,曾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生存写照。“龙”与“农谐音),那是物质匮乏时代的善举;现在是,风卷残云得惊慌着,逃出“大灾区”的门,这难道是人们物质富裕后的“本能”反应?

仿佛是一场人灾。

如果人自己,也成为一场灾,那就犹如一场癌症,不断吞噬任何活着的希望与可能。而这,不啻是一出何等扭曲的生命戏剧!原来人活着,不是为着永远活着,不是为着逃避灾难,却是在制造永不停歇的灾与死了!这是一场何等咆哮的大灾大难啊!一场生命的大灾难!只是,你我这些灾中的存在者,都结结实实置身在其中了。

我常坐下来,静静默想着。

我问自己,你还活着吗?你活在灾难中吗?

如果我现在还活着,但总有死去的一天,那日子,总会是我个人的大灾难;如果我现在只是活着,心却像死亡了一样,如同那位求死的父亲,那现在,我岂不一直身患生命之灾中!

但另一种可能是,如果有永生,如果这世间真有永生!就是有上帝的永恒生命,是有限的人所没有的,也是人未曾奢想过的。这个永远活着的生命,永生的神,就是那生命的来源与本质——上帝,因着耶稣,将复活与永生的生命样式活现在我们里面,驱除已经死亡或必会死亡的生命。将那身患生命之灾的“我”,彻底从灾中救赎。那么“我”,就活在永恒里了,是脱离个人的生命之灾了。这是一种何等实在、光明与有盼望的生命!而拥有永生的人,也能用另一种眼光去看待那众灾难了。

因为实在的,这人和地满了大灾难。看得见、看不见,我们都身陷、深陷其中。如果没有一个外来的、外在的大灾难救赎者——天上的父神和复活的圣子耶稣,来照亮因灾难而蒙瞎的我们的心眼,我们就一直活在死亡之中,并被死亡与灾难所恐吓。也必会像那位绝望的老父亲:就让我死在这里吧!反正我们都会死去的。

也许,拥有永生的人,才能在生命的永恒与眼前的灾难中,取得心灵与认识的平衡。也才能在人的有限与渺小中,去迎接巨大灾难的颠沛旅程。

耶稣平安着嘱咐:“在世上你们有苦难……”。

当灾难不断来临,我们也担忧、也痛、也逃奔流离,然而却有着永远的安息与宁静。我们也去观看每一场灾,触摸每一次痛,去警醒,去预备……

去面对蒙难的撕裂与残酷,去默想生的沉重与羸弱,默默地哀惜……珍视……祈求……

这些年,伟大不断地出现,也流淌着许多光怪陆离的年轮。但不经意间,你会发现又一场灾。其实,不单单是一场灾。

你懂得!有许多的灾,我们都迷蒙在其中。

而那位灾中的老父亲,其实一直都沉重在你手里、心里……

因为他活着,却一直断裂着、逝去着……

那个硬瘦的老父亲,饱受一场灾。

也却在每一场中,我都祈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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