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者的心志
2016-03-01
作者：里程
来源：作者原创我也要投稿
“教会是神呼召的一群人。耶稣基督是教会的元首，教会是祂的身体”（弗1:22）。教会是主耶稣复活、升天，门徒在五旬节被圣灵充满后被建立起来的。在教会历史上，第四世纪有一场关于教会论的风波。当时，罗马帝国对基督教的迫害已经结束。多纳徒派（Donatism)坚决反对在大逼 -/迫中失节的信徒重返教会；如果叛道的是圣职人员，他们便丧失了圣职的权柄，所施行的圣礼也是无效的。此派的论据是：教会是圣洁的，故不能容忍罪恶。奥古斯丁则主张接纳真心悔改的失节者重返教会。奥古斯丁、居普良、俄比X徒等都认为，教会是被神分别为圣的，但教会不是全然成圣的团体，乃是一群在灵命上力争上游的罪人。而且，教会是好人和坏人聚集之处，是上帝暂时允许的。因此，圣洁只是教会的标志之一，是追求的目标，而不是教会的实况；义人和罪人的区分，神在末后的审判时才成就。［3］奥氏等人的观点显然是符合教会实际的，从而也决定了牧养教会的复杂性和艰巨性。
主耶稣复活后向门徒显现时，对彼得说：“你牧养我的羊”（约21:16）。羊是主耶稣的，彼得只是受托照料主的羊。只有主耶稣才是牧长（彼前5:4），是牧人之长。其实，牧人也是群羊之一，是被神呼召、命定为群羊的领袖而已。因此，牧者的职责是：自己事奉神，同时率领神的子民事奉神。［4］形像地说，牧者是主耶稣拣选的带头羊。带头羊跟牧人走，羊群跟带头羊走。牧养教会成功的因素很多，但关键之一是牧者的心态，即对主耶稣的忠心和对会众的爱心。有忠心，牧者才能顺服、跟随主；有爱心，才能率领会众跟随主。
忠心的牧者要时刻不忘神的托付，十分珍惜和看重自己在教会属灵领袖的身份。教会（尤其北美的华人教会）中往往有一些高学历、高地位、满有圣经知识的会友，自高自大，财大气粗，轻视牧者，视之为雇员。牧者牧养教会不是谋生的职业，更不是“以敬虔为得利的门路”（提前6:5），就当刚强自重，敢于本着圣经的教训“责备人、警戒人、劝勉人”（提后4:2），而不应曲意迎合、阿谀奉承，讨人的喜悦胜于讨神的喜悦。无私方能无畏。牧者有神的仆人的凛然正气，教会才有希望。正人先正己，自己站立得稳，才能推动别人。然而有些时候，牧者虽无意刻意讨好，但因福音养生的缘故，会自觉不自觉地厚待有钱有势的会众，轻忽人微言轻的肢体。这是需要时常儆醒自省的。
另一方面，忠心的牧者不能滥用自己的属灵权柄。当年，门徒们争论谁为大时，主耶稣语重心长地告诫他们说：“你们知道外邦人有君王为主治理他们，有大臣操权管束他们。只是在你们中间，不可这样；你们中间谁愿意为大，就必做你们的用人；谁愿为首，就必做你们的仆人。正如人子来，不是要受人的服事，乃是要服事人，并且要舍命，作多人的赎价”（太20:25-28）。彼得对主耶稣的教导一定铭心刻骨，所以他劝勉长老们：“不是辖制所托付你们的，乃是做群羊的榜样”（彼前5:3）。但是，有些牧者，特别是事奉有些果效的牧者，或实行监理制的教会的牧者，以领袖自居，高高在上，一味地要会众顺服他的权柄，甚至说，即使错了也要服从；通过学习顺服他，学习顺服耶稣基督！这等人擅权专横，刚复自闭，“小小的权力，把很得体的散步变成讨厌的高视阔步。”［5］他们完全吧属灵权柄世俗化了。
世俗权柄是倚重地位。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有什么地位，就相应地有什么权柄。属灵的权柄也与地位有关，应为属灵领袖是神所呼召和命定的。属灵权柄更是功能性的，即属灵领袖能否遵照神的旨意服事大家，用自己属灵的生命影响大家，使大家心悦诚服地乐意跟随他。牧者若不按神的托付牧养群羊，就不会有神的同在，从根本上失去了属灵权柄。目中无人，是因为心中不敬畏神。人类始祖因骄傲而犯罪堕落，堕落后的人的一个特质就是骄傲。骄傲是牧者和一切属灵领袖的大忌。有人说，金钱和女色是传道人（包括牧者）最危险的陷阱。的确，许多人正是在它们的面前手发痒，腿发软而跌倒的。然而“骄傲的败坏以先；狂心在跌倒之前”（箴16:18）。如果在神面前有谦卑、敬畏的心，就可以依靠神的大能胜过各种引诱试探。
神深知人性的软弱。所以，祂“拣选了世上愚拙的，叫有智慧的羞愧；又拣选了世上软弱的，叫那强壮的羞愧。神也拣选了世上卑贱的，被人厌恶的，以及那无有的，为要废掉那有的，使一切有血气的，在神面前一个也不能自夸”（林前1:27-29）。不仅未被拣选的不能自夸，被拣选的也不能自夸！因为一切都是本乎神。一切荣耀都应该归于神。只有清心向神的人，才能被神大大使用。
圣法兰西斯的生平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证明属灵的领导和权柄不能只根据属世的本领来解释。有一次玛西奧弟兄一本正经地望着他，开口说：“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你？”说了又说，好像是讥笑他。最后圣法兰西斯大声问他：“你在说什么？”“我是说，人人都跟随你，人人都想要看见你，听听你的话，服从你；尽管是那样，你可长的并不漂亮。学问也不好，又不是出身名门，为什么众人偏要跟随你呢？”圣法兰西斯听到这些话，满心喜乐，举目望天，默想了许久，便跪下去，用非常的热情赞美神，归荣耀给神。然后他转过身对玛西奧弟兄说：“你想知道么？那是因为最高之神的眼睛要那样的。祂不断查看善人和恶人，因为祂至圣的眼睛在罪人中找不到更微小、更无用、更有罪的人，于是就选上了我来完成神要做的奇妙工作；祂之所以选上我，是因为祂找不到更不配的人，也是因为祂要使世上的高贵、尊大、力量、美貌、学问，等等，都失色蒙羞。”［6］
负面的例子彼彼皆是。金贝克（JimBakker)原是美国著名的传承会（“PriseTheLord”）的领袖。一九八七年是P.T.L.的高峰期，每天有几万观众观看他的福音节目。就在那时，神刻不容缓地把他打了下来。他和一女士的性丑闻被披露，金贝克被判 x ing45年，P.T.L.宣告破产。金贝克假释出 y u后写了一本书作了深刻反省。从表面看，诱因只是一个偶发事件：
我和婕茜都没有过婚外情的记录。我们没有喝酒，前后说不到六句话，甚至一开始时，我显得非常紧张，我甚至怀疑自己是否有能力这样做，因眼前这一幕完全抵触基督徒的身份。反倒是韩婕茜显得落落大方。她告诉我，我们彼此不过是短暂地释放自己罢了，我们不是“做爱”，只是“性交”。于是我们进行了十五到二十分钟的“性交”。［7］
但在十几分钟的“释放”的后面却是对神的悖逆。由于事奉太成功，他成为成功神学的主要鼓吹者。而且，传福音已不是他的最大目标，他“要建造本世纪的巴别塔来高举自己的名。”
前车之鉴，触目惊心。每一位牧者和传道人都应对主忠心到底。
有爱才有羊。牧者对会众要有爱心。爱心就是“喂养我（指主耶稣，下同）的小羊”，“牧养我的羊”，“喂养我的羊”（参见约21:15-17）爱是什么？“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林前13:4）。在牧养教会的事奉中，牧者的恒久忍耐是爱心的重要显现。
笔者问过许多牧师：牧会的最大难处是什么？他们几乎众口一辞：孤独！牧者必须忍耐孤独，一种属灵领袖的孤独。这种孤独起码有两种原因。一是会众心目中，牧者是属灵巨人，可以排万难，治百病，打不垮，拖不烂。所以，教会的任何事情都请牧者指导处理，但对牧者自己的困难和需要（特别是心理和属灵的需要）鲜少顾及。同时，牧者自身的困惑、苦衷、重担却无法向任何会众倾吐和救助。如果师母善解人意还好，否则苦不堪言。二是牧者在神面前看见了会众所看不到的异象。会众的不理解，甚至反对，牧者会感受到灵里的孤独，“高处不胜寒”。牧者既要走在前面，又不能走得太快、太远，否则会众跟不上。牧者必须忍耐，率领会众一起往前走。
牧养教会的另一难处是无法逃避的复杂、微妙的人际关系。牧者必须要忍耐来自会众的误解、不公正、顶撞和伤害。忍耐就是忍气吞声，逆来顺受，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神的仆人不可争竞，只要温温和和地待众人”（提后2:24）。曾霖芳牧师也多次强调：“传道人没有资格发脾气，否则自己做的工自己拆毁”。所以，忍耐不止是消极地强压怒气，强咽苦水，更是为百折不回，排除一切干扰，把会众带到神所指引的路上去。要能忍耐到底的关键是牧者要站得高，看得远。如果牧者把自己降格（为群羊之一），就很容易深深地被伤害。忍耐也终有极限，一旦爆发出来，破坏性就很大。有些牧者所受的伤害是一生无法抚平的；其伤害之深，使他们流泪离开自己牧养的教会，甚至退出工场。牧者们的种种难处是人们应该充分理解和同情的。如果一位牧者有几位属灵伙伴（其他牧者或自己的会众）可以推心置腹，彼此安慰、扶持、代祷，是会有很大帮助的。
另一方面，牧者的心态也非常重要。孩子和孩子常会吵嘴打架；大人和孩子就不会如此。幼孩儿的悖逆无理，也会使父母生气伤心，但不会真正伤害父母，因父母念及他们不过是无知的顽童而已。不仅不会伤害，而且父母会感到既可气又可笑。待孩子长大后，父母还会如数家珍似的津津乐道这些往事。牧者是教会的领袖和带头人，正是因为会众需要喂养、需要成长，才需要牧者。所以，牧者应把会众当作自己的属灵儿女，立志帮助他们尽快长大成人。牧者的使命感会产生心态的超越，心里会充满慈爱，从内心真正宽恕会友的过失，甚至以欣赏的态度看待他们各种可恼可笑的（过失）。这样，牧养教会就不单是一种责任去尽职，更是一种权利去享受！［8］
教会超世的本质，需要超人的领袖。现在比任何时候更缺乏神所膏选又能顺服神的人来满足这个紧迫的需要。［9］今天教会所有的难处不是在被带领的会众身上，而在率领群羊的领袖身上。［10］但是，牧者也是人，并非完人、超人。牧者肩负的重任和牧者自身属灵生命的承受度形成很大张力。因此，牧者的灵修生活显得格外重要。如果能像尼希米那样，在为王酌酒的俯仰之间，接通“天线”，默祷天上的神（尼2:4），能喜爱，昼夜思想神的话语，像那根深至活水泉的溪边树，牧者才能时时重新得力，不负主托。神呼召牧者喂养群羊，祂要负责到底。只要牧者信靠顺服，矢志忠心，维系爱心，就“深信祂能保全我所交付祂的，直到那日”（提后1:12）
注释
［1］王明道著，作全群的监督，银子林荣洪编，近代华人神学文献，香港：中国神学研究院，1986年，第670页。
［2］江守道著，达到属灵领袖的路，香港：以琳出版社，1991年，144-145页。
［3］林荣洪著，基督教神学发展史（1，初期教会），香港：中国神学研究院，1995年，238-245页。
［4］同［2］，第2页。
［5］J.OswaldSanders著，属灵领袖，彭道川译，九龙：证道出版社，1970年，第41页。
［6］同［5］，第20-21页。
［7］JimBakker著，我错了，杨香芸译，台北：橄榄基金会，2000年，第31页。
［8］FranklinM.Seqler著,教牧学要义，萧维元译，香港：浸信会出版社，1985年，前言第1页。
［9］同［5］，第12页。
［10］同［2］，第11页。
【作者简介】 冯秉诚即里程，《游子吟》的作者，著有多部有影响力的基督教专著。已婚，现有一子一女。现全家四口全改信基督教。现任威斯康星州米城中华基督教会（Chinese Christian Church of Milwaukee）差传牧师和真道培训中心（True Word Training Center）主任。“中国基督徒作家基金会”专业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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