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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仰和理性:一种认识论的分析

2014-03-17 作者:谢文郁  
来源:《山东大学学报》2008年第三期我也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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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本文通过分析信仰和理性这两个概念在原始希腊文本中的生成和运作,深入探讨了它们作为认识论在西方思想史上的重要地位。柏拉图在《理想国》中分辨了两种认识论,即理性认识论(以理性为认识出发点)和信念认识论(不加思考地接受他人想法为自己的信念),认为理性认识论是我们认识真理的唯一途径。然而,人们在遵循柏拉图的理性认识论的过程中不得不走向怀疑主义。《约翰福音》在怀疑主义的基础上提出恩典真理论(认为信仰是认识的基础)取替了信念认识论。于是,在西方思想史上出现了两种完整的认识论:理性认识论和恩典真理论。这两种认识论给出的认识出发点彼此不相容。然而,这两种认识论在基督徒的认识论共存。本文的分析指出,这两认识论对于人的认识活动来说是不可或缺的。因此,如何处理两者的关系对于我们讨论认识论问题是关键的一环。

  信仰和理性是这些年来国内学术界的一个热点。深入分析这两个概念,我们发现,对于没有基督教信仰的人来说,这并不是一个重要问题;而在西方文化语境(受基督教信仰感染)中,这个问题是很重要的。看来,我们必须对这个问题进行真假分辨。否则的话,有关信仰和理性关系的论著和文章就都无非是一些无病呻吟而已。[①]因此,我首先要追问的是,信仰和理性之间的关系究竟在什么语境中才能成为一个问题?

  其次,在主体理性主义的引导下,我们关于理性和信仰的定义带有相当大的想当然成分,认为理性是逻辑的、概念的、推理的;信仰作为理性的对立面,则被理解为主观的、情感的、武断的。进一步,我们还会认为,理性是认识论的,是一个哲学范畴;而信仰则是情感性倾向,属于宗教范畴。这种理解基本上忽略了信仰作为一种认识论这一哲学史事实。我在以下的文本分析中将侧重信仰的认识论力量。我们发现,理性和信仰在西方思想史上一直扮演着关键的角色。原因在于,人的认识一方面内在地包含了理性和信仰,缺一不可,另一方面它们却提供了绝然不同的两种认识论路径。这种不即不离的关系构成了一种张力,深刻地推动西方思想史的发展。

  (一)理性和信仰:两种认识方式

  我想我们还是从最原始古希腊语那里谈起。古希腊哲学最早谈到理性这个字时使用νο??。阿那克萨哥拉最早提到这个字。νο??这个字是什么意思呢?它指的是原始的推动者、出发点。一个事物是活的,那是因为它拥有νο??,并由它推动。人和其他事物不一样;人之所以为人的一个重要标志是,人无时无刻不在进行选择。如果一个人不能进行选择,我们就说他是植物人,或白痴。人的选择是建立在判断基础上的(无论是逻辑判断,还是情感判断)。作为人的生存的原始推动者,νο??这个字就被引申为人的判断能力。可以这样说,你拥有νο??,你就是一个活人,从而你是一个判断者。因此,理性的最原始用法指的是出发点、判断者。

  值得注意的是,理性作为判断者这个身份往往被我们忘却了。我想这一点需要特别强调。人拥有理性,因而有能力进行判断,进而在判断中进行选择。拥有理性就意味着拥有判断力,能够从自己出发,自己做主,不受任何他人支配。这是理性第一含义。其次,作为判断者,我们在下判断时依据什么进行判断呢?这是十分复杂的问题。我们在做一个判断时可能依据的是我们的经验;某种道德原则;某一权威;某一共同观念;或某种理论等等。所有的这些根据都需要通过逻辑和当前面临的境况建立起联系。比如说,我家失火了,我该怎么办?根据我的经验,水可以灭火。于是,在我的判断中就出现了这样一个推论:水可以灭火;我家失火了;所以,我要用水灭火。这便是我们所说的逻辑推论。我发现,大部分情况下,我们在谈论理性时,都只是谈论这类推理。也就是说,讲理性就是讲道理;理性就是推理的。这种关于理性的说法当然是片面的;逻辑推论只是理性中的一个不可或缺的部分。

  说到这里,我们可以对理性进行一些界定:首先,理性是指人的判断者身份;如果没有判断者身份,人就没有理性。比如,如果一个人只是一个被他人指使的工具,无法自己做主,那么,我们就无法说这个人是理性的。进一步,理性还包含人在判断中的逻辑推理。这两个含义是相辅相成的:没有判断者身份,人就不能进行判断;没有逻辑推论,判断活动就没有完成。缺少其中之一就无法谈论理性这个概念。

  我们进一步分析理性这个概念。在判断中,我们通过逻辑从某些原则来推论。如果这些原则是可靠的,而我们对逻辑的运用是恰当的,那么,所推论出来的结论就是可靠的。这样,从逻辑推论的角度来谈论理性就是自然而然的。这种谈论方式始于英国哲学家霍布斯。我们知道,笛卡尔提出“我思”(即主体理性),确立了理性的判断者地位。但是,笛卡尔认为,只要确立了主体理性的地位,人就可以在“清楚明白”的情况下进行判断。人们诘问笛卡尔,何谓“清楚明白”?不同情境下的“清楚明白”是不一样的。要是我们在理性判断下的推论成为可靠的,在霍布斯看来,就必须有必然性。如何才有必然性呢?很显然,只要满足下列两个条件就是必然的:(1)作为推论的前提必须是真理;(2)推论过程严格遵守逻辑。霍布斯称此为必然性。只要我们的判断在这个必然性中,所得到结论就是正确的。近代哲学在谈论理性时主要是在这个思路上。受到近代哲学的影响,我们谈论理性就是在谈论这个必然性。换句话说,一个有理性的人必须根据真理原则进行逻辑推论;否则就缺乏理性。这种谈论方式恰好把理性的关键点,即作为出发点这个方面给忘却了。[②]

  我这里反复强调作为判断者的理性身份,目的是要挑起大家对一点的重视。我发现,认识到理性的判断者身份是对于我们谈论理性和信仰之间的关系是至关重要的。理性和信仰之所以能够发生关系,就是因为理性作为认识的一个出发点和信仰发生关系的。近代哲学常常把理性当作一个工具来处理,即作为一个必然性推理。在这种处理中的理性,我们看到,并不会和信仰发生什么冲突关系。

  因此,我在界定理性时十分强调理性的两个方面含义,并在理性的判断者身份中考察理性和信仰的关系。这样,我们在以下的讨论中就可以免去许多歧义和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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